教宗庇护十一世‘四十年’通谕


戴明我译

致我们可敬的神昆(编按:即兄弟):宗主教、首主教(Primates)、总主教、主教、各处与宗座亲睦结合的司牧(Other Local Ordinaries),及全世界的公教信众,论依照福音原则重建并改善社会秩序事,纪念前教宗良十三世‘新事’通谕颁发的第四十周年。

教宗庇护十一世问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安好,并锡以(编按:即赐以)宗徒遐福。

序言(编按:标题为译者所加)

一 先教宗良十三世颁发了无与伦比的关于劳工问题的通谕:‘新事’,到如今已四十年了。全世界的公教教友都怀着感谢的心情追忆这件事,都准备用相称的隆重典礼来纪念它。

二 不错,在这善牧情深的重要文件之前,我们的前任也曾用旁的宣言来给它开了路,他发表了许多公开信,论及‘人类社会之基础:家庭及婚配圣事’;论及‘政权之起源’;论及‘政权对教会之正当关系’;论及‘公教公民之信仰与责任’;论及‘社会主义之谬妄’;论及‘错误的人类自由观念’。这些公开信和其他类似的文件,无疑都表现了良十三世的思想。可是,‘新事’却另有它的特色,它替全人类规定了一些决不会错误的原则,使人类团结的困难问题,即一般所谓社会问题,获得正当的解决,而其发表的时候,又恰当这种指导原理最感需要之际。

时机

三 十九世纪末叶,差不多在所有的文明国家中都出现了新的经济方法和新的工业发展,而且进展颇速,因此人类社会一天天更显得分成两个阶级。第一个阶级,人数虽少,实际上却能丰盛的享受近代发明所供给的一切安乐。第二个阶级包含劳苦大众,组成这一阶级的人都被可怕的贫困所摧压,虽竭力争扎,仍不能摆脱束缚着他们的桎梏。

四 有钱人对这种事态是可以满意的,他们以为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经济法则之结果,因此,他们觉得欲救济不幸的贫民,唯一的手段就只有慈善事业,欲补偿这种公开的不公道情形,亦只有倚仗慈善事业。这种不公道情形,不仅为人容忍,有时却竟由立法者来认可。在另一方面,工人阶级则做了这些不幸事态的牺牲者,万分勉强的忍受着,一天天变得更不愿意担荷这副困人的枷锁了。其中有一些人就被恶意的煽动所迷惑,竟至企图破坏整个社会组织。另有一些人虽有坚强的天主教的训诲来约束着,不致误入极端的迷途,却也觉得这情形有许多方面都需要作澈底而迅速的改革。

五 有许多公教教士(编按:司铎)和教友,也都抱着这种见解,他们怀着可敬的慈悲心肠,倾全力去救济劳动阶级之不当的贫困,他们决不相信,人间财富分配上的这么一种钜大而不公平的差别,会是合乎全知的造物主之本意的。

六 因此,他们以最大的诚意,在替社会中已存在的这种可悲状态找寻补救办法,并且未雨绸缪,企图防止更坏的危险到来。但是,即连这些动机最纯正的人们也自有其弱点,他们不是被人当作危险的急进分子来排斥,便是被从事同一运动而抱有不同见解的工友们所反对,结果弄得彷徨无归,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走哪一条路。

七 这种见解上的严重冲突,时常伴同着不很和平的论争。因此,就像过去一样,所有的眼睛便都转向到伯多禄所传下来的宗座,因为这是一切真理的贮藏库,所有的福音都是从这里散播给全世界的。在基督世上代表的足下,我们看到已聚集着人数多到空前的社会学学者、雇主,以及劳动者本身,他们异口同声的请求,希望最后能给他们指示一条安稳的道路。

八 我们那位持重的教宗早就在天主面前考虑着这件事,并在征询最有经验的参议们的意见,仔细衡量两方面(编按:应为“很多方面”)的理由,最后,‘被宗座的职务所催迫’,鉴于若再守沉默,他就会被视为放弃责任,他便以自己所担当的圣职的名义向全世界的圣教会,不,应说是向全人类,发表了他的宣言。

九 因此,一八九一年五月十五日,那久被期待的通谕出世了。不为工作的困难或高龄所挫折,我们那位可敬的教宗以不屈不挠的勇气,向全人类指示了解决社会问题的新方法。

一○ 你们知道,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你们很清楚的知道,那使‘新事’通谕成为万古不朽的教义究竟是些甚么。在这个文件中我们那位最高司牧(编按:牧者)悲悼着人类中如此大多数所不应受而受的困苦和不幸,勇敢的代表着屈服的孤立无援的工人们的利益,以对抗雇主们残酷,和贪得无厌的竞争。他既不求助于自由主义,亦不求助于社会主义。前者早已显得毫无能力替这个社会问题寻求正当解决,而后者所提供的补救办法,却比它所企图医治的罪恶更为可怕,其势非将人类社会拖入更大的危机不可。

一一 我们的教宗为行使他当然的职权,便把这问题提出,他深切的意识到自己是宗教的第一个保护人,是一切与宗教有密切关联的事物之第一个处理者,并且眼前这问题,若不由宗教和圣教会来干涉,又是无法解决的。他们的理论根据,乃是从正常理性和神圣启示得来的不可改变的原则;他坚决的并权威的指示着又宣布着,富人和穷人之间,资本和劳动之间,究竟有些甚么相对权利与相互义务,而同时又说明了教会、国家,以及一切有直接关系的人们所应尽的责任。

一二 教宗的呼声果然未曾落空。不仅是教会的忠实儿女们,即连许多已远离了真理,远离了统一的信仰的人们,也都怀着真正的敬仰心理来听他的话,并以深切的同情来欢迎他的话,不仅如此,差不多所有的人都重视这个文件,他们或以私人研究者的资格,或以立法家的资格,从此以后社会都注意起经济问题来了。

一三 信奉圣教的工人更是热烈欢迎教宗这个通谕,他们感觉到世界上的最高权威者在保卫他们;还有那些热诚于改善劳工生活,但至今一无成就,只遭逢到大众的冷淡(且不说非友谊的怀疑,或甚至公开的雠恨(编按:即仇恨))的人们,也非常欢迎它。所有这些人都极重视这分通谕,在世界各地,都一年一年的用种种方法来纪念它,以示感谢之忱。

一四 可是,大众虽然表示同意,有少数人却未免惶惑,结果,就有一些人,甚至有公教教友在内,对于良十三世那种在世人听来是十分新奇的,但是极高超的教训,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来看,因而对旁人亦造成了不良影响。这分通谕那么勇敢的攻击着并推翻了自由主义的偶像,扫除了牢不可破的偏见,它是如此远又如此出人意外的走在时代前面,因此心灵迟钝的人便来讥笑着其中对新社会哲学的研究,而胆怯的人则又不敢去测探那惊人的高度。此外又另有些人,一方面虽对这光辉的文件表示景仰,但仍把它视为乌托邦的理想,觉得虽应该如此,但在实际上可办不到。

本通谕的范围

十五 现在适当‘新事’通谕的第四十周年纪念,全世界各国都在举行隆重的纪念典礼,特别是在这个圣城之中,现已聚集着从各方面来的信奉公教的劳动者。所以,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我们觉得正应该趁这机会说几句话:第一、我们要追念这分通谕究竟替公教会以及一般世人造成了如何的福利;第二、要替如此一位大师的社会经济理论辩护,以解答若干疑难,并将其中一部分论点更充分的发挥;最后,还要把近代经济学推究一下,把社会主义的性质考察一下,将目前这种社会混乱状况的根源挖抉出来,并指出那唯一有利的补救办法,这补救办法便是天主教道德的革新。上述即是本通谕所打算处理的三个论题。

第一章 劳工通谕所造成的福利(编按:新事通谕所带来的益处)

一六 所以,我们就从前面提出的第一个论题说起,我们实不得不对全能的主表示竭诚的感谢,为了良十三世的通谕所给我们带来的福利。我们记得圣盎博罗削(编按:圣安博St. Ambrose)曾这样说过:‘最迫切的责任莫过于感恩’,若要把这些利益用极简略的方式数说一下,我们就得把过去四十年间的整个社会史都回忆起来。为便利起见,我们可以把这些利益,按照我们的前任为要实现他的伟大改造工作而提出的三种干涉方式,来分成三大类别,以便逐一说明。

教会做了些甚么

一七 第一,良十三世本人即已清楚的说明了教会能做些甚么事。‘教会应以福音的权威来坚持这些教训,遵照这些教训,斗争就可以告一结束,或至少可以变得没有那么可怕。教会不仅可以努力照明人心,并且可用她的教训来指导一切人等的生活和行为。教会又可以用各种组织来改善工人的生活。’

在理论方面

一八 这种向上的伟大力量,教会并不是毫不利用的把它闲搁一边,却时时从里面汲取泉源以培养为大众所渴求的和平。‘新事’通谕所包含的社会经济理论,不仅良十三世自己,同时还有他的继承者们,都时常用口头或书面的言语来重说,来加重;他的继承者们并且还时时留意着,使它更能适应于常常在改变的时代环境,他们永不放松他们父亲似的关怀以及司牧的恒性,特别是在保护穷人和弱者的事件方面。此外又有无数的公教司铎,也都以同样的热忱和高见,能解释并发挥这个理论,并且遵照了圣座的旨意和指示,来把它应用到各不同民族的特殊环境上去。

一九 因此,这是毫不足怪的,在教会的训诲和领导之下,有许多有学问的司铎和信友,都竭诚的依照我们这时代的环境,来探讨社会经济科学的问题,其最主要目的,即在于把教会的永久不可变易的原理,适应到近代的需要上去。

二○ 这样,一种真正的天主教的社会科学便在良十三世的通谕的指导和照明之下出现了。此外,我们又指定了许多出色人才来做教会的辅佐,他们的不知疲倦的辛勤,更一天天使这新的社会科学愈加成熟,愈加丰富起来。他们又并不拿它当做一种高深学术似的隐藏着,却使它尽可能的公开于一般生活,例如在各公教大学、研究院,及学会里面,均设立了一些有价值的、受人注意的课程,各处地方又时时在举行社会问题的讨论及周会,且均得到良好效果,各种研究团体也组织起来,各种内容健全的定期刊物又广泛的散布着。

二一 那分通谕所造成的影响还不仅此而已。‘新事’所包含的理论,并且渐渐影响了那些站在公教统一教会之外,不承认教会权威的人们;这样一来,公教的社会学原理,就成了全人类的知识遗产之一部分。更足以使我们感到欣幸的是,我们那位出色的前任所如此有力的宣布的公教真理,不仅那些非公教的书籍和刊物也来帮忙推进着、主张着,并且在立法会议和法庭中间,也时常被人提出了。

二二 不仅如此,在世界大战之后,各重要国家的统治者们,均想把社会情况完全革新,藉以恢复和平,他们定下许多原则,来调整劳动者的正当权利,他们有许多结论都恰巧与良十三世所提出的原则和警告相符合,竟仿佛是从那里面推演出来似的,‘新事’通谕已成了一份最值得追念的文件,对于它,我们的确可以应用依撒意亚的这句话:“一个为各民族所通用的准则。”

在实际应用方面

二三 同时,研究和讨论又使教宗良的教训成为举世咸知(编按:皆知)的东西,于是就有人设法把它付诸实施。为了近代工业的发展,有一个阶级的人在数量上大大的增加,但是它在社会上的合理地位却没有确定,因此便常常成为冷淡和轻鄙的对象;现在,却有人怀着积极的慈善精神,用种种方法把这个阶级的地位提高起来。这个阶级便是工人阶级。所以在修会与不在修会的神职们,均在他们主教的指导之下,在万分繁重的其他职务之外,又积极的开始了民众教育和文化的工作,使人们的灵魂受到莫大的利益。他们不断的努力,把天主教精神灌输到工人们的心灵里去,这同时就能在他们身上唤醒一种真正的自尊感觉。使他们时时能清楚的看到他们所处地位的权利和义务,就能使他们获得合法的真正的进步,因而成为他们的同伴的领袖。

二四 从那个时候起,生活的资料已供给得比从前更为丰富,更为安稳了。为响应教宗的呼吁,各种慈善工作均在教会的领导之下开始增加起来。许多新的机关也在司铎们的指挥之下产生出来,凭着这些机关,各阶级的工人、工匠、农夫、及挣薪水的人(编按:受薪人士),都可以互相的帮助和支持了。

民政当局做了些甚么

二五 至于说到民政权力方面,良十三世又勇敢的超越了自由主义所加上的限制,大无畏的宣布了新的学说,主张民政权力不过是法律和秩序的保卫者,它必须尽热忱的努力,务使‘法律和制度,以及国家的一般性质和行政,均能自然而然的实现公共的福利和私人的繁荣。’不错,个别的公民和家庭是应该有某种正当的自由行动权的,但必须要在公共福利获得保障,不致有不公道发生的条件之下,这个原则才能够成立。统治者的责任即在于保护社会及其各种组成分子;为要保护个人的权利,他们首先应该对于弱者和贫困者特别关心。‘因为富有的阶级有许多方法可以保护他们自己,不十分需要国家来帮助,但是劳苦大众却并没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倚仗,他们就须特别依赖国家的支援。为了这个理由,挣工资的人既然多数属于贫苦阶级,政府就应该对他们特别关心,特别的保护。’

二六 我们当然并不否认,即在良十三世的通谕发表以前,也有若干统治者在供给工人阶级之较迫切的要求,在防止对他们所施行的较厉害的不公道行动。但是,自从伯多禄的圣座向全世界大声疾呼之后,各国的首领们乃更能充分的意识到他们的责任,并且郑重的开始工作,实施起种种更为广泛的社会政策来。

二七 的确,‘新事’通谕已把自由主义的那些不稳当的理论完全推翻了,好久以来,政府之所以不能作有效的干涉,也正是为着这些自由主义的理论在那里作梗。那通谕使人民自身也能够更有力的,并且更正确的推进他们的社会政策,并使公教教友中间的优秀分子,能给予国家的统治者以莫大助力,在各种立法会议之中,他们往往总是这个新政策的积极拥护者。不仅如此,事实上的确也有不少关于社会问题的新法律,都是受了良十三世的教训之影响的教友首先提出,再付人民代表表决的;并且在法律成立之后,这些教友又谨慎的推动着、督促着,务使能见诸实行。

二八 由于这种艰苦不绝的努力,便产生了一种以前所未有的新的法学门类,这种新法学的目的,即是在替劳动者的神圣权利作有力的拥护,这种权利原是从劳动者作为人及作为天主教徒的尊严发生出来的。这些法律跟灵魂、健康、精力、居屋、工场、工资、危险的工作等等问题俱有关系,换言之,即对挣工资的人的一切问题俱有关系,而特别注意于妇女与儿童。虽然这些规定并不能完合符合于教宗良十三世所提出的办法,但我们仍可以断言,其中所包含的许多成分,都已经在‘新事’里有力的暗示了,所以劳动者生活的改进,实大部分应归功于这分通谕。
各关系方面做了些甚么

二九 最后,那位贤明的教宗又指出,雇主和工人本身也能对我们所处理的事件发生很大作用,他们可以组织一些团体,对那些在困苦中的人们给予适当的救济,并且使两个阶级渐渐接近起来。他以为这些团体中最有用处的,便是完全由工人组织,或是由工人和雇主联合组织的。他用了许多篇幅来描写且说明这些社团,又非常谨慎的来解释它们的性质、理由、和机会,它们的权利、义务、和法律。

三○ 这个教训是最为合时的。因为在那个时候,有许多国家的统治者们,都深深的受着自由主义的影响,对这种工人团体纵然没有公开反对,却至少不怀甚么好感。他们对于其他阶级的同样性质的团体,是极愿意承认并且积极奖励着;但对于这个最需要结成团体,以保护自身,使得免于更有力的人的压迫的阶级,他们反不承认其有结社的天生权利,这真可说是一种有罪的不公道行为。甚至在公教徒中间,也有人对于劳动阶级集会结社的努力表示怀疑,仿佛以为这样就反映了社会主义或革命煽动者的精神似的。

劳动者的团体

三一 所以,良十三世以其权威地位所提出的指示,真是值得赞美的,它们把这种反对打破,并且把一切怀疑都扫除了。它们还有一种更重要的特点,它们可以鼓励天主教的工人各照他们的行业组织起团体来,并告诉他们应如何做法。虽有各种社会团体向工人们作有力的引诱,并自称为被压迫者之唯一的保卫者兼代言人,但好多工人终因教宗的指示而确定了应走的道路。

三二 ‘新事’通谕非常恰当的宣称:‘这种工人团体的组织法及管理法,应该要能够成为最适宜的手段,以达到原定的目的;这目的便是要帮助每一个参加分子,使其尽可能限度的改善他的身体、心灵、及财产的现状。’但有一点也是极明白的:‘他们应该对宗教和道德的责任感特别注意,欲图改善社会,这方面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因为‘社会法律一旦把基础建立在宗教之上,那就不难使各组成分子间的相互关系确立起来,使他们能够和谐的在一起生活,并共同达到繁荣。’

三三 有许多司铎和教友们,因为迫切的想要使良十三世的计划完全见诸实行,便以可敬的热情努力在各处创立起这些团体来,这些团体又转而成为缔造一个真正的天主教工人集团的工具。他们都能把职业上的努力及宗教上的信仰恰好的结合起来。他们懂得要如何才能有效的保护他们世上的权利和利益,同时又能尊重公道,并竭诚的愿意使其他阶级合作,这样他们就铺好了道路,可以让整个社会生活都依照着天主教精神复兴起来。

三四 在各个不同的地方,良十三世的教训可以有各种不同的应用法。在有些国家之中,可以由同一个团体来把他所提出的一切目标都包含在工作范围之内。在另一些国家之中,则视环境的限制和需要,就把工作分开来,创立了各种各样的团体。这种种团体,有的专从事于保护各参加分子在雇佣问题方面的合法权益,有的注意于经济方面的互助工作,有的则专司宗教及其类似问题的事件。

三五 因为在有些地方,由于特殊的国家法令、特殊的经济环境、人民心理及思想的纷歧(这种可悲现象,在近代社会中是极为普遍的),或联合各种力量来跟日益生长的革命倾向斗争的必要,要使公教教友来组织纯粹公教性的团体,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主要就得用到分立种种团体的方法了。在这种环境之下,他们似乎除了加入中立的工会之外,别无其他办法。但是这些中立工会却仍应尊重正义和公道,要能给予信公教的分子以充分自由,可以让他们遵守良心的指示,并服从教会的规诫。是否准许信公教工人参加这类工会,权力是在于主教,他们必须先考虑环境是否非如此不可,对宗教是否有危险,才能决定,而主教们亦仍应遵守我们的前任庇护十世所提示的规律和诰诫。在这些诰诫之中,最主要的一项便是:在这些中立工会之外,应该同时存在着另一些团体,专对其参加分子作澈底的宗教及道德训练,这些团体要能转过来对他们所隶属的工会灌输一种正义精神,以作各种行动的准则。这样,这些团体便能在它们的参加分子之外,更广泛的造成有利的影响。

三六 这样的工人团体,目下在各处地方都发达起来,至今日止,虽然在数量上比诸社会主义者及共产主义者的组织,不幸还是赶不上,但确也能够号召起不少以工资度日的人,使他们无论在国家的或国际的会议席上,都能出而保障公教劳动者的利益和合法要求,并把天主教社会所凭藉以为基础的各种原则确立起来,凡此种种,均不得不归功于教宗良十三世的通谕。

其他阶级的组织

三七 还有一点应该指明:关于人类有集会的天生权利的学说,曾经良十三世如此博学的讨论并如此勇敢的拥护过,现在对于工人阶级之外的团体,亦发生了极大作用。现在,在农民和其他低级民众(编按:低下阶层)中间,各种团体组织亦飞快的增加且发展,这一层,亦可以算是‘新事’通谕所造成的影响,这些出色的团体,及其他性质类似的组织,均能把经济利益跟心灵教养恰当的结合起来。

雇主的团体

三八 我们的前任对于雇主和工业界领袖的组织,亦是积极提倡的,但并没有获得多大成就;我们说来颇觉遗憾,这种团体的数量至今仍非常稀少。关于这一点,我们不能完全归咎意志不坚,而应该归原到其他一些更重要的障碍,这些障碍的性质及其严重程度,我们也是十分明了的。但我们仍极有希望,可以把这些障碍在短期内消除掉,我们可以从灵魂深处表示欣慰,在不久的将来,已经在这方面准备作一些值得重视的试验了。

‘新事’是社会秩序的大宪章

三九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良十三世的通谕所造成的这些有利的结果,我们在这里只可说是略略提一提,并不能说是详细的叙述,但已经如此之繁多,如此之重大,已能毫无问题的证明,这个不朽的文件,实不只是表现了人类社会之一幅美丽的幻想的图画而已。我们可以这样说,我们那位出色的前任,从福音书里,像从一个活的给予生命的泉源似的,汲出了一个学说,这个学说,纵然不能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但至少可以大大减轻使人类感受莫大痛苦的内部斗争。四十年前所播下的善种,至少有一大部分是没有白费的,凭藉主的恩宠,基督的教会和全人类已经获得一分丰盛的收获了。我们尽可以这样说,经过这么许多年的应用,良十三世的通谕已显得是天主教在社会事业方面的一切活动所奉为最后根据的大宪章。可是仍有一些人,仿佛以为这分通谕和目前的庆祝典礼,都无甚重要似的。这些人乃是因为对这个理论全无所知,所以把它忽略了,否则呢,就是因为他们虽知道有这东西,而完全不能了解它,再不然呢,他们既已了解了它,那就等于做了一件最不公道的忘恩的事。

四○ 不过,在这么许多年以来,对这分通谕中有一些话及其命义(编按:推论)的正确解释法,却不免发生了疑点,这些疑点,甚至在公教教友群中,也引起了有时且并不和平的争论。一方面,由于我们这时代的新要求以及社会环境的改变,良十三世的理论就需要有一种更确切的应用法以及更充实的解释法。因此,我们很愿意趁这机会,来向他们解释种种疑点,并使这理论更能适应于目前的需要。我们乃是站在教宗的职分上如此做的,因为我们应对所有的人负责。

第二章 教会在社会经济方面的权威

四一 但是,在开始讨论这些问题之前,我们应该先把良十三世所早就提出了的原则确定下来,这原则便是:以权威地位讨论社会及经济问题,正是我们的职权之所在。当然,教会的责任并非仅仅在于把人们引向暂时的尘世的幸福而已;教会还应该把他们引向永恒的幸福。教会如果毫无高尚的目标而去干涉这些世俗的事情,那应该算是错误的。但是,教会却不能放弃天主所给予的行使权威的责任:她诚然不能在技术问题方面行使权威,因为她既无此种准备,亦无此种使命,但她却不得不对于一切跟道德行为有关的事件行使权威,因为,天主讬付我们以真理的重任,我们负有宣布、解释,并不顾一切的叫人实行一切道德规律的重职,所以无论对于社会问题或是经济问题,只要它们跟道德问题有关,我们都处了(编按:于)最高裁判者的地位。

四二 因为虽然经济学和道德规律是各由其自己范围内的原则来支配着,但我们却不能说这二者是完全各异,绝不相关的,前者可以完全离开后者而独立。所谓经济法则,乃是从世间财富的性质与人类身体和灵魂的性质得来的,这些法则决定了在经济的事件方面,那一些目的不可以达到,那一些可以达到,并且决定了要达到那些目的,应该用些甚么手段;同时,理性又能根据事物的性质,以及人类的个别和社会性质,清楚的认识创世主所决定的整个经济秩序之最后目的究竟是甚么。

四三 因为,只有道德规律才能使我们在一切行动中去找寻最高的终极目标,并使我们在各种特殊的行动中去找寻那自然──或不如说是自然的主宰──所规定的目标。自然于规定目标时总是很适当的使特殊的东西隶属于一般的东西。只要我们忠实的服从着道德规律,结果,那特殊的经济目标,无论那是整个社会的或是个人的,就会跟那普遍的秩序密接的连系起来,而最后,我们就会一步进一步的被引向终极目标去,这终极目标即为我们最高的永久的福利,即为天主本身。

财产权

四四 现在我们要就各方面作详细讨论了。我们从主有权,即财产权说起。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你们知道,我们那位前任是如此有力的拥护着财产权,以对抗他那时候的社会主义的理论,并指出私有权的废止,不特对于工人阶级毫无利益,而且有莫大的害处。可是,既然有人错误的不公正的责难那位最高教宗和教会,说他们从那时起到现在止,均在支持有钱阶级以对抗无产者,并且既然公教教友群中对于教宗良十三世的教训之真义亦发生了争论,所以我们应该出来替良十三世关于这问题的理论辩护,使之不受到诽谤,因为良十三世的理论实即公教的理论,我们应竭力保障它,使之不受到错误的解释。

它的个人的及社会的性质

四五 首先我们应该完全清楚,良十三世及那些在教会的指示领导之下立言的神学家们,都从未否认过所有权的两重姿态,并且把这一点当作问题来讨论着;所有权可看它是牵涉到个人事件或是牵涉到公共福利事件,而分别出个人的或社会的两种姿态来。至于他们的论点,却始终是一致的:主有私人财产的权利,乃是自然给予人类的,或不如说是造物主本身给予人类的,这样,各个个人才能满足他自身以及他一家人的需要,并且因有了所有权,造物主所给予人类的财富,才能确切的完成它的任务。我们可以说,如果不能维持某种确切而固定的秩序,这个任务就不能够达到了。

四六 因此,有一种双重的危机必须避免掉。在一方面,如果所有权之社会的公共的姿态被抹杀了,或是被缩小了,其逻辑的结果便一定是所谓个人主义;在另一方面,如果把它那私家的个人的意义否认了或减轻了,其结果便必然达到某种形式的集体主义。如果忽略了这些危机,那就非陷入现代主义及其道德、法律、与社会秩序之浮沙不可,面对于现代主义,我们在刚接任时所发表的通谕中已严厉的谴责过了。有一些爱好新奇的人,他们对教会作着恶意的毁谤,说她已让一些异教的所有权观念混到她的神学家们的教义中来了,他们并且主张另一种观念来替代,而这另一种观念,他们又绝对无知的称之为基督教的观念。这样的人,真应该把我们在前面所说的话特别留意一下才好。

所有权的责任

四七 关于所有权以及所有权的责任这问题的种种争论,我们应该使之得到一个界限。首先,我们应该把良十三世所提出的基本原则从新肯定一下,这原则便是:财产的所有权必须与它的使用权分别开来。忠实的尊重别人的所有物,不去侵犯别人的权利,不超越所有权的范围,这是属于所谓交换的正义方面的问题。应该如何拿一己的所有物来作正当的用途,这却不是交换的正义范围之内的问题,而是关于另一些道德问题了,这可以说是‘一种非法庭所能强制的义务’。因此,我们若说财产的所有权及其正当用法是由同样的规律来约束着,那实是错误的;同时我们若说,财产因为误用或不用之故,即连所有权本身亦随同消灭了,那便更是错误的。

四八 因此,有一些人,他们根据一种调和的精神,并且遵守着教会的传统,在企图把这些责任的确切性质肯定下来,并企图把社会生活之需要所给予财产权本身及其使用法的范围规划下来,这样的人的努力,真是非常有用而且值得赞美的。反之,如果把所有权之个人的意义减轻,实际上等于把它抹杀掉,那却是一种严重的错误。

国家的权力

四九 我们把所有权的两重性质称之为个人的和社会的,从这两重性质,我们接着便可以说,人们对于这问题,应不仅顾到他自己个人的利益,同时还须顾到公家的利益。现在,已有绝对必要,应把这些责任详细节目规定下来,但是自然法则却并没有把它们规定,所以就该由政府负担起这个责任来。公家当局只要能遵守自然的法则及神的法则,并处处留意公共的福利,他们就能更正确的规定下来,财产所有人如何使用其财产是合法的,如何使用是不合法的。并且,良十三世亦曾很聪明的说过:‘如何规定私有财产权这问题,天主已经留给人的努力和个别人类之法则去解决了。’历史证明了所有权这项东西,就像社会生活中的其他成分一样,并不是绝对固定的,我们以前也曾经用下面的这一段话来把这个道理说明过:‘财产权所具的形态是如何的纷歧啊!第一,是不开化的野蛮民族间的那种原始形态,此种形态直至我们今日仍在若干地域存在着;其次是父权时代的形态;再其次是各种暴君式(tyrannical)的形态(我们用暴君这字样,是就其古典意义用的);最后便是封建制度和皇朝制度下的形态,以至于最近的各种形态。’‘可是,政府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处置这个问题,却是很明白。人类享有天生的权利,可以主有财产,并且可以用遗传的方法,把这财产传给后人,这个权利是不可变动的,国家决不能把它随意剥夺掉。人类之有家庭及其所有物,这一点,无论在观念上或是在事实上,都是比人类之结成社会更先的。’同时,我们那位谨慎的前教宗亦已经说过国家用种种苛捐杂税来绞榨个人的财富,乃是不合法的:‘主有私人财产的权利,乃是从自然得来,并非是从人得来的;国家并没有权力可以把它废掉,国家只能管制它的用途,使之能够跟公共的福利相调和。’可是,行政当局如果出来调整私有权,使之跟公共福利相适应,它之这样做法,并不是以私有人的雠敌,而是以私有人的朋友的立场来做的;私有财产权原是自然的主宰为要支持人类生命所立出来的聪明办法,行政当局出来把它调整,就可以使它不致造成种种令人难忍的压迫,以至最后达到它自身的毁灭之境。因此,行政当局的调整,实际上并不是废除私有权,而是保护私有权;它不仅不使私有财产削弱,并且使私有财产获得新的力量。

五○ 同时,一个人的多余收益也不能完全由他来自由处理。我们所谓多余收益,乃是指他的收益中为度相当于他的地位的生活所不必需的那一部分。无论在圣经上,或是在教会前辈的著作中,都常用有力的字句,来坚持着说,有钱人应该负起作种种慈善事业的重大责任来。

五一 可是,如果把多余的收益投资于新的事业,以造成种种雇用劳力的机会,只要这种劳力所造成的结果的确是有用的,那就也是正当的办法,这办法依据圣师多玛斯的话,实是一种真正的慈善事业,而且对于我们这时代的需要又特别适合。

取得所有权的根据

五二 财产的最初取得,是由于占据无主的东西,或是由于劳力,即所谓加工改造。这乃是一般所公认的传统说法,同时也是我们的前任所主张的理论。无论人们提出怎样不合理的相反的主张,占据无人要求且无人所有的东西,总不能算是一件损害人的行为。可是,劳动者若要对他们的劳动所造成的东西要求为他所私有,却必须合乎下面的条件,即他必须以主人的地位来施行这劳动,同时他的劳动必须能给物件造成某种新的形式或新的价值。

资本与劳力

五三 一个人让自己的劳力给别人雇用,这种劳动却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它是用在别人的财产上面。但对于这种劳动,我们却可以应用良十三世的话:‘国家能够富庶起来,完全是依靠工人的劳力。’这可不是很明显吗?那构成人类财富的巨大所有,岂不是完全从工人手里产生出来的?他们或是徒手的工作着,或是借助于使效能大大增加的工具和机器来工作着,这样才有社会财富之可言。普遍的经验告诉我们,无论那一个国家,如果要脱离匮乏和贫穷,而达到一种更好的更高的境地,就必须所有的公民,无论是雇用者或是被雇用者,都一致的不间断的勤劳着才能办到。但是有一点也是极明显的:如果创造万物的天主没有怀着莫大善意首先给予人类以自然的财富和资源,以及它的宝藏和它的能力,那么,人类之不间断的劳动也就毫无用处,并且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去从事于劳动。因为所谓工作者,实不过是把一个人的灵魂和肉体的力量应用到这些自然的赏赐上面去,以便凭藉这些资源来发挥自己的能力而已。我们知道,自然的法则,或不如说自然法则所表现的天主意志,要求着在把自然资源应用于人类需要时应该遵守着一种正当的秩序;这种秩序便是,每一件东西均应有其正当的主人。因此接着便可以说,除非一个人是把他们的劳力用在自己的财产上,否则就应在他的劳力和他的邻人的财产之间结成一种联盟关系,因为这二者是互相依靠,缺一不可的。良十三世在写着下面这句话时就是这样的意思,他说:‘资本离开了劳动就没有办法,劳动离开了资本也是一样。’因此,如果把这两方面联合起来的力量所造成的结果归于任何单方面,那都是非常错误的;如果有一方面否认另一方面的功劳,把全部利益都独占了去,那就是一件非常不公道的事。

资方的不公道要求

五四 可是,好久以来,资本方面总是把极大部分的利益都归诸于自己;它把所有的产物及盈利都要求了去,剩给劳动者的只是一分最小限度的为恢复其精力及延续其阶级的后嗣所必要的工资。因为,依照一种残酷的经济学法则,据说财富的累积应该完全归诸于有钱人,而工人则应该永远处于贫困的境地,或是仅仅得到生存所必需的最低限度工资。不错,事实的真相还不至于在各时各地均达到了这种悲惨的境地(这种境地,原是所谓曼彻斯特派的自由主义理论所必然会引我们达到的),但我们却也不能否认,社会经济的倾向,的确是渐渐的在向这方面移转。同时我们也可意料得到,这种错误的观念及有害的学说,已受到各方面的攻击,不仅那些被学说剥夺了改善其生活的天生权利的人们提出反对而已。

劳方的不公道要求

五五 有一部分所谓知识分子站起来替被压迫的工人阶级说话了,他们为对抗那个错误的经济学法则,却建立起另一个同样错误的道德原理:所有的生产物和盈利,除了补充投资所必要的那一部分之外,都应该归诸工人所有。社会主义在主张所有的生产工具都应该交给国家掌管,都应该如他们所说的社会化。而前面所举的那个错误学说,却比社会主义的学说更为微妙,并且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它是更为危险,更容易欺骗那些不预防的人。这是一剂颇能诱人的毒药,有许多未被公开的社会主义所欺骗的人,也会极乐意把它吞服的。

公平分配的原则

五六 为要使这种错误的学说不致阻塞了公道和平的道路,我们应该叫那些作如此主张的人们,来听听我们那位前任的聪明的教训:‘土地纵然分配于各个私人的所有者,但它却仍能供给一切人的需要。’这个意思,我们在前面亦已经重说过:我们说,私有财产权所造成的财富分配法,乃是自然本身所决定的,其目的就是要使创造出来的东西,能够就一种有秩序而稳定的方式,以满足人的需要。如果我们不愿意背离真理,我们就应该在心中时时刻刻的记住这些原则。

五七 我们应该知道,人类之间的财富和财产的分配法,并不是每一种都能够达到天主所企图的目的,欲求其恰到好处的达到这目的,那自然更谈不到。财富既因社会及经济的进步而时时刻刻在增加着,它之分配于各个人,及各个社会阶级,便应该照着良十三世的说法,以是否能因此提高公共的福利为前提。换句话说,整个社会的财富应该有保障,根据这种社会的原则,任何阶级都不能排斥其他阶级,使之不能分得应享的利益。有一些不负责任的有钱阶级的人,享有着莫大的财富,满心以为他们自己获得一切而劳动者一无所得,乃是一种正当情形;这样的人,即违犯了前面所提出的那个神圣法则。另有一些无财产的挣薪金度日的人,要求着生产的果实既是出于他们的手工,便应该完全归他们所有;这样的人,实际上亦是违犯了那神圣的法则的。那后一种人,因为对于资本家的违背公道感到极度的忿懑,所以起而辩护他们自己所意识到的那个权利,但他们提出的办法却也太过了。他们对于各种形式的所有权,对于各种非由劳动得来的利益,不管它们在人类社会中的性质与意义为如何,都一致的攻击,一致的要把它们废除,而其唯一的理由,即是说它们并不是由于劳动得来的。关于这问题,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作如此主张的人,还常常援引圣保禄宗徒的话:‘如果有人不肯工作,就应该不让他吃饭。’其实这种援引,不仅是不恰当,而且是毫无根据。宗徒说这句话时,是在批评那些可以工作,应该工作,而不愿意工作的人们;他诰诫我们,叫我们应该勤劳的使用我们的时间以及我们身体和心灵的力量,只要我们有能力供给我们自己,就不应该做别人的负担。他的意思并不是告诉我们说,劳动乃是要求生存权利或利益权的唯一依据。

五八 所以,每一个阶级都应该分得它所应得的,生产物的分配,应该要跟公共福利及社会正义的要求相一致的,因为,每个诚恳的观察者都感觉到,享有逾量财富的少数人和生活贫困的多数人之间的巨大差别,的确是现代社会的一种严重的罪恶。

无产者地位的提高

五九 无产者地位的提高,这乃是我们那位前任所提出的目标,以为这是我们的努力之必要目的。目前,我们更应该把这一点来加重的肯定并坚持的重说,因为我们那位教宗所提出的这个有益的呼号,却时常被人故意的忽略掉,或被人认为不能实行的,其实他所提出的不仅可以实行,并且是绝对必要的。这个话,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失去一分一毫的力量或智慧,虽然良十三世那时候的可怕的状况,到今日已经没有那么普遍了。工人阶级的状况的确已经改善,在许多方面都已经渐趋于公平,特别是在那些较大的较文明的国家之中,在那些地方,工人阶级已不能说是普遍的过着贫穷困乏的生活了。但是,自从近代机器和近代工业以惊人的速度进步以来,有许多国家,甚至连远东那些古代文明国家也在内,都成了新的殖民地,无财产的劳苦大众的数量,无限制的增加着,这些地方的劳动者的痛苦,却正与日俱长,绝未减轻一些。此外,还有一大群被雇用的农业劳动者,他们的处境也极端困苦,并且绝无获得分毫土地的希望,这些人,如果不想出一个有效的补救办法来,也将永久的沉溺于无产者的状况中。

六○ 不错,贫穷与无产这二者间是有一种形式上的区别的。但是,一方面既有这么许多没有产业的挣工资度日者,另一方面,少数幸运的人则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这种现象,实是一个无可答辩的论据,使人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工业发展的时代,如此大量生产出来的财富,的确并没有分配得很好,没有在各级人等中支配得很合适。

挣工资度日者如有资产即可改善无产者的境遇

六一 所以,我们必须努力,至少在将来定要做到,务使生产品中只有一部分准许积贮于有钱人之手,而其他大部分都应该用在劳动者身上。如此做法的目的,并不是要使无产者得以怠于工作,因为人是天生应该劳动的,正如鸟天生应该飞一样;如此做法的目的,是要使他们可以用节约的方法来增加他们的所有物,并好好的管理他们的所有物,使得以后负担家庭的重任,可以较轻松一点,较有保障一点,不至再受无产者所惯受的那种朝不保夕的苦况了。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仅在生时可以经受人生之种种无常的命运,并且在他们身死时,亦可以有一分小小的产业,以供给他们的遗族。

六二 对于这些意思,我们那位前任不仅是暗示到而已,并且是公然的用明白的词句来说过的。在目前这分通谕中,我们更特别的把这一点来提出,因为,除非我们能毫不迟延的尽全力来作种种积极的尝试,以使这原则得以实行,那恐怕就谁都不能相信,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安宁会获得有效的保障,而得幸免于革命的祸水。

公平的工资

六三 可是,如果要实现我们所提出的方案,我们就必须使无产业的挣工资度日者,能够凭藉他们的技能和节俭,以获得若干少量的产业。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追随着我们的前任而提出过了,不过,劳动者之获得食物及生活的必需品,是除了他的劳力之外一无所恃的,他们除了依仗工资及节俭的生活之外,更有甚么方法来节省金钱呢?所以,我们应该进一步来讨论工资问题,这问题,良十三世认为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已经把关于它的必要原则和教诫说明过、解释过了。
工资契约的本质上并非不公平

六四 我们首先要指出,有些人以为工资契约在本质上就是不公平的,应该用一种合作契约来替代它,其实这看法无疑是错误的。作如此主张的人,实大大的违背了我们那位前任,他所发表的通谕,不仅承认这种契约,并且用许多篇幅来说明,这种契约要如何才能合乎公道的原则。

六五 可是,在目前这种人类社会的状况之下,工资契约于可能时用某种限度的合作契约来加以相当修改,我们却也认为是可行的事;这办法,已经有人用种种方式在尝试了,且对于劳动者和雇用者两方面都有相当的好处。照这样,挣工钱的人就可以分得某一部分的所有权,或是管理权,或是利润了。

六六 我们如果估计如何的工资才算是公平的,我们就不仅要考虑到一方面,并且要考虑到许多方面,良十三世也这样说过:‘在决定如何的工资才算是公平之前,我们应先考虑到许多其他问题。’

六七 有许多人以为这个重大的问题,只消把一个极单纯的原则应用上去,就可以轻易的解决了,良十三世对于这些人的不负责的说法,是不容情的驳斥着,并且他们所谓那单纯的原则,本身就不是一个正确的原则。

六八 这个原则近来非常的流行,它说,劳动的价值等于劳动所造成的生产物的总价值,因此劳动所得的合理报酬,也应该等于生产物的总价值,其实这个原则是完全错误的。照这样说法,劳动所造成的生产物,就全部应归工作者所得了。我们只消把前面所说的关于资本和劳动的话再看一遍,就可以看到这种说法是如何的错误。

劳动之个人性及社会性

六九 显然的真理是这样的:对于劳动,特别是对于强烈劳动,就像对于所有权一样,我们应该考虑到它亦有社会的及个人的两种姿态。因为,除非人类社会能够形成一个真正社会性的有机体;除非劳动能在社会秩序及司法秩序两方面都能获得确切保障;除非各种各样互相依赖的人类努力,能够互相的结合起来,真能达到互相和谐的境域,更重要的一点是,除非智力、资本与劳动这三者能够真正结合起来,作共同的努力──人类的劳动就决不能产生应有的果实。因此,如果把劳动的社会性及个人性忽略了,我们便不能正确的估计它的价值,同时也不能按照严格的公道来决定它应得的报酬。

七0 从这种双重姿态乃产生了人类劳动的确切观念,因而达到了如何调节工资,如何规定工资的若干重要结论。

工人及其家属的给养

七一 首先,给予工人的工资,应该要足够养活他个人和他的家属。这诚然不错,家庭中的其他人员也可以各依照其能力来共同支持一家的生计,例如有许多农家,和许多工匠和小商人的家庭就都是如此。但如果将儿童的年龄幼小及妇女的体力薄弱置之不顾,却也是不对的。特别是做母亲的人,原应该尽其全力做家里的事及和家庭有关的事。如果一家之母,由于做父亲的收益不足以维持生活之故,以致不得不离开家门,来从事于有所获得的工作,弄得放弃了她对于家庭所应尽的责任,甚至忽略了她的子女们的教育,这种不应有的现象乃是最不能容忍的,我们自不得不竭力来反对。因此我们应尽一切的努力,务使为一家之父的人,都能够获得充分的工资,以适当的满足他家中经常的需要。如果在目前的社会状况之下,这一层还不易办到,那么,照社会的正义的立场来说,我们就应该要求立即有所改革,务使能保证每一个成年的工人,都能获得这样一分工资。近来有人想出种种办法,并且已经在尝试实行,要对于家庭负担增加的人,给予加额的工资,并且如有特殊的用途,便要作特殊的供给,这样的办法,实在是极值得赞美的。

企业的状况

七二 在决定工资标准的时候,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各种特殊企业及其主有人的景况;因为如果把工资要求得过高,以致雇用者若要付出这笔工资就非破产不可,因而劳动阶级也牵连得要受痛苦,自然也是不公平的。如果企业是为了管理不善,或缺乏资本,或所用的生产方法陈旧,以致所获的利益不多,这却不能成为减低工人工资的正当理由。可是,如果那企业是为了被不公道的负担所压迫,或是为了被环境所逼,不得不以不公平的低价格来出售它的生产品,以致不能获得充分的金钱来支付工人的工资,在这种场合,那使企业受到损害的人实犯了一桩极大的罪恶,因为使工人不能获得正当的工资,使工人不得不接受低劣的条件的,正就是这些使企业蒙受损害的人。

七三 所以,雇用者与被雇用者应该联合起来,共同的设计,共同的努力,以克服一切困难和阻碍,同时,公务当局也应该用种种聪明的办法来帮助他们,使他们能作这种有利的努力。万一到最后关头,便应该会同商议,这个企业是否应该继续下去,或者是否可以用别种方法来救济工人。作这种重大决定时所极应尊重的主要原则,便是雇主和工人之间的相互了解以及天主教式的和谐。

共同福利的要求

七四 最后,共同福利的要求,还应该用一种全体人民之经济福利的眼光来加以调节。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各种各样的挣工资度日者,如果在付出了必要的开支之后,还能够把剩余的一部分工资节省下来,渐渐的做到能够积蓄起一分小小的产业,这对于共同的福利也如何的有益。可是我们也不能把另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忽略过去,这问题便是:特别是在今日,凡是能够工作并愿意工作的人,是否都有了工作的机会。这问题对于工资的标准亦有莫大关系:如果工资始终不超出正当的限度,那么工作的机会自然加多,但如果超过了这限度,工作机会便会减少。任何人都知道,工资标准如果太低,也像标准过分的高一样,能够造成失业。失业这种现象,万一变得非常普遍,或是期间经过得很久(例如在我们任内所不幸而遇到的那种失业现象),实是一种可怕的灾难;它会造成贫困,引诱劳动者使之堕落,破坏国家的繁荣,危害到全世界的公共秩序,和平与安宁。如果出于一种个人私利的动机,来使工资作不正当的提高或减低,而绝不顾到公共福利的要求,那是一件违背社会正义的事,因为社会正义要求我们应怀抱共同的善意,作共同的努力,务期在可能范围内定下一个最公平的工资标准,一方面要能造成最大限度的雇用机会,另一方面又要能保障每一个人的生活必要资料。

七五 在这里,我们便要考虑到各种不同的工资之间的合理关系。还有一点也跟这个有着密切的关系,那就是各种经济团体,无论是农业的或是工业的,它们的生产品所能获得的多种价格之间的合理关系。如果这种关系能够维持一种和谐的比例,人类的经济活动才能够联合成一个单纯的有机体,而成为一个共同团体的各分子,互相帮助,互相服务着。因为定要做到这一步,经济及社会的机体才能够健全的组织起来以达成它的目的,才能够保证举凡自然的宝藏和资源,技术上的成功,以及经济生活的社会组织等等所造成的全部财富,一切人都有享受的机会。这些财富要能够供给一切人的需要,使之维持一种高尚的生活,并且把人类提升到更高水准的繁荣和文化,而这种更高水准的繁荣和文化,只要能谨慎的运用,就不仅不会阻碍,并且会推进道德的发展。

社会秩序之重建

七六 我们在前面所写的那些关于财产之正当分配和工资之公平标准的许多话,跟个人是有着直接的关系,而对于社会秩序只有着间接的关系。可是,我们的前任良十三世对于社会秩序问题,也曾特别的思索过、留意过,他努力想要按照健全的哲学原则和圣经上的崇高教诫,来把它重建,来使它变得更为完美。

七七 这工作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是,为要使已经有了良好开端的东西能够稳定下来,为要使现在所未能完成的东西能够完成,为要使人类获得更丰富更光明的幸福,有两件事却是特别必要的,这两件事便是社会秩序的改造和道德的修正。

七八 当我们说到社会秩序的改造这问题时,我们心中所意味的,主要便是国家。我们并不是希望一切的幸福都要从国家的干涉中得来,但是我们看到,由于我们所谓个人主义这东西为罪恶,便发生了这样的现象:在过去,因有各种互相有机的联系着的有益的制度存在,所以曾有一种高度发展的社会生活盛行于世,而现在这种社会生活却受到了损害,差不多濒于毁灭,结果,所剩下来的便只有个人和国家而已。社会生活已完全失去了它的有机形态。国家使各种各样的团体归于消灭,于是,以前由这些团体所负担的任务,现在便完全堆到了国家头上去,结果国家便沉陷于无数的事务和责任之中,弄得不可开交。

七九 这诚然是不错的,因为历史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由于社会情况的改变,有许多以前可以由小团体来干的事,现在却只有大组合可以担任。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指出:正如我们如果把私人企业和工业所能完成的工作,都从个人手里抢过来交给公家社会去做,那实是错误的一样,我们如果把较低级较小的团体所能够有效完成的任务,都去堆在较高级较大的组织身上,那便是一种不公道的事,一种严重的恶,并且是一种扰乱正当秩序的事,这是社会哲学上的一条基本原则,不能动摇不能改变的,且直到今日仍能保持其充分的真实性。一切社会活动,就其最基本的性质而言,其真正的目的即在于帮助那社会团体的各个个别分子,但决不能把这些个别分子毁坏或吸收了去。

八○ 国家应该把一些较不重要的事情留给这些较小的团体去解决。这样,它才能有更大的自由,更大的力量,可以做它分内的工作,而获得更大的成就,因为国家应该视环境和事态的必要,对各种大事件加以指挥、督促、鼓励或限制,而且这些工作也只有国家才能有效的完成。因此,当权的人们应该明白,这个基本原则如能更忠实的遵守,使各种辅佐的组织之间存在着一种分级的井然秩序,整个社会组织的权威和效力便更能提高,而整个国家的状况也更能见得幸福而繁荣。

社会各阶层间的和谐

八一 我们可以说这乃是国家和一切有善良心公民的首要责任:要消灭各个有不同利害关系的阶级间的冲突,要推进社会各阶层间的和谐。

八二 因此,社会立法的目的应该在于各职业团体的重建。直到今日,社会仍然处于一种紧张的,因此也可以说是不安静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因为它是由各个阶级组成的,这些阶级均有互相矛盾的利害关系,因此互相对立着,极容易发生互相仇恨和冲突的事。

八三 我们那位前任在他的通谕里已经说过,劳动并非仅仅是一种商品,因为在这里面还存在着工人们的人的尊严,所以它不能像其他任何货物那样的任意买卖。但是,由于劳动的供求关系,终于使人们在劳动市场上划分成了两个阶级,就仿佛两个阵营一样,而这两方面的买卖行为,就使劳动市场成了两支军队作战的战场了。这一种严重的混乱状态是正在使社会陷于毁灭,我们显然必须尽可能迅速的图谋补救。但是,我们如果要把这种病症澈底的治疗,我们就必需先把这种对立消灭,要使有秩序的社会团体从新产生出来,这种团体便是职业团体,它可以使人们并不是依照他们在劳动市场上所占的地位,而是依照他们在社会上所发生的特殊作用,来互相团结在一起。因为,正如自然会导诱那些居住得接近的人们去团结成市区一样,操同一职业的人,无论在经济方面或其他方面,自也能结合成职业团体。这种团体可以说真正是能自治的,它对于公民社会纵然不是必要的成分,但我们至少应承认它是公民社会之自然而自动的发展。

八四 神学大师圣多玛斯曾经替秩序立下了一个定义,他说,秩序乃是事物的多元性之适当的安排所造成的统一;因此,一种真正的社会秩序,就应该要求社会的各分子都在一个共同的约束中结合起来。欲造成这样一种结合,一方面需要属于同一集团的雇主和雇工作共同的努力,把力量集合起来以产生财富并替社会服务,另一方面则又需要所有的集团都联合起来,用一种友谊的和谐精神,如在自己的范围内尽力,并推进社会共同的福利,我们可以说,个人和集团愈是有大的诚意来努力尽自己职业上的责任,并在自己的业务上精益求精,则这个大团结便会愈有力量且愈有效能。

八五 从这里,我们可以极容易的得到一个结论:在这些集团之中,对整个团体之共同利益的关心应该处于支配地位;而这些关心点之最重要者,便是要使团体的活动向着共同福利方面去做。有时候,因为雇主与雇工的利益互相冲突,以致需要特殊的关心和特殊的保卫,在这场合,他们便可以分别的会议以作分别的讨论,如事实上有必要也可以作分别的表决。

八六 我们在这里似可无需特别提出,良十三世曾如何的指示我们,对于职业团体,是可以适用哪一种形式的组织。人们尽可以任意选择各种的组织形式,只要不违背正义及共同福利的原则就好了。

八七 正如属于同一个市区的公民可以结合成种种目的不同的团体,而各个个人尽可以自由决定加入与否一样,从事于同一职业的人们,自然也可以自己结合起各种目的的团体来,以从事于跟他们的职业有关的某种事业。我们那位前任已经把这种自由团体的性质明白清楚的解释过了。因此,我们在这里只消把下面一点加重说一下就得:人们不仅可以自由的组织这一类完全是私人性质的团体,并且他们也有权利可以自由选择最能够达到他们的各种目的的组织法与规则。有一些范围超出一种单独的职业的团体,也须要求有组织的自由。至于那些已经非常发达并且有良好效果的自由团体,则应该认清它们的努力目标,必要能够遵照天主教的社会原则,来完成它们的任务,使我们在上面所说的那种理想的职业团体,得以逐渐的见诸实现。

真正的经济学指导原则之恢复

八八 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另一个目的。正如人类社会的统一不能够建立在阶级斗争上面一样,经济事件的正常秩序也同样的不能够完全委讬于自由竞争去解决。过去,所有‘个人主义’学派的错误,都是从这个源流产生出来的。这个学派对于经济事件之社会的及道德的姿态全无所知或全然忘却,所以便教示着说,国家无论在理论上或是在实践上都不应该干涉经济事件,因为在自由竞争和公开市场,经济事件可以获得一种自己指导自己的原则,并且这个自然而然的原则,又比任何人类努力所想出来的办法都更便于管束各种经济事件。但在我们看来却不然。自由竞争在某种限度内诚然是公平的,且能够造成有益的效果,但它决不能成为经济世界的指导原则。这些危险的个人主义的理想,已曾有一个时期获得极自由的发挥,而其所造成的后果,却尽足以证明我们的主张是不错的。因此,这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经济事件必须再度由一种真确而有效的指导原则来约束。在近几年来,经济霸权有渐渐替代自由竞争的趋势,但这种经济霸权却更不能够完成指导原则的任务:因为这是一种压迫人的暴力;纵然它能够证明对人类是有益的,却仍然须要大大的受到制裁,并须遵守一种谨慎的规律。可是,它却决不能自己制裁自己,管束自己。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寻一些更崇高的原则来严厉的毫不妥协的制裁这个霸权,而我们所谓最高原则,便是社会正义和慈善的精神。为达到这个目的,公共社会生活的一切制度都必须充满着正义的精神,而这种正义又首先必须具有真正的可能运用性。它必须建造起一个力量能达到一切经济活动的法律及社会秩序。社会慈善精神应成为这个秩序的灵魂,而国家的责任便是在于有效的保障这个秩序。国家如能够照我们在前面所说的那样,摆脱了一切不应该由它来担任的负担,它便愈能够完成这个正当的任务。

八九 更进一步说,各个国家如能以睿智的规约和制度,作共同的协商和努力,以推进一种健全的经济合作,这自然也是很好的事,因为在经济事件方面,各个国家原是互相依赖的,它们正须要互相帮助才对。

九○ 如果社会机体的组成分子能够经过这样的改造,如果社会经济活动的真正指导原则能够这样的重建起来,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圣保禄宗徒对于基督奥体所说的话,来就某种意义的应用到这个社会机体上去了:‘全身安排得整齐而坚固,各个关节互相协助,各个部门都尽它的责任,使全身日益发达,以慈悲为精神把自己建立起来。’

九一 在近几年,人人都知道,已经有一种特殊的工团及职业公会创立起来,这现象也在我们目前这分通谕的讨论范围之内,所以也应该提一提,并作若干的批评。

九二 国家对于各种工团的团体,在法律上是承认的,因此使它获得了一种独占的姿态,因为法律既然把它承认,便就只有它能够代表工人和雇主,并且只有它能够决定劳动契约和劳动协定了。加入工团与否是人人自由的:只有在这个意义上,工团式的团体才可以算是自由团体,因为,属于某一特定部门的人,无论他是工人或是雇主,其缴纳会费及支付某种特殊捐款是强迫性的,并且,合法的工团所订立的劳动契约也同样是强迫性的。不过有一点要知道,国家当局曾经声明过,这种合法的工团,并不能消灭其他未经承认的职业团体之存在。

九三 职业公会乃是由属于同一职业的工人及雇主团体之代表所组织的,他们以国家之真正的组织和机关这种资格,来指导并调节着各职业团体在一切公共利益事件方面的活动。

九四 罢工和封闭工场是不允许的。如果相冲突的两方面不能获得一致的解决,便由公家机关出来干涉。

九五 我们无须深思,就可以看到上面所略述的那种机构的利益;其特点便是各阶级间的和平合作,社会主义组织和活动的压制,政府设一特殊部门的仲裁力量。但是,为要对于如此重要的一件事能够考察得周到,为要能够根据我们在前面所提出的那些基本原则,以及我们到后面行将提出的另一些基本原则,来考察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得不加上说:据我们所知,颇有一些人在担忧着,深恐国家是在企图由自己来取代私人企业的地位,并非是仅仅限于对私人企业作必要而充分的协助而已。人们在害怕,这一种新兴的工团或公会式的组织,是具有一种太过官僚化的,太过政治化的性质,它们虽能造成前面所说起的种种利益,却恐怕未必能有助于一种更好的社会秩序之创立,而反有为某种特殊政治目的服务之危险。

九六 我们相信,如要达到我们在前所说的那个崇高目的,以图谋人类社会真正而永久的福利,最重要的,便是首先须邀得天主的恩宠,而其次是须要一切怀着善意的人的合作。推而论之,我们便进一步相信,如果一切有技术训练,有商业及社会力量的人能够作更大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如果公教原则及其应用能够更发挥力量,则我们所企图达到的目的便更有把握。这种努力,我们并不希望公教进行会去做,因为公教进行会并不打算作种种绝对是工团性的或政治性的活动,我们是希望平时受公教进行会的薰陶,深深受到公教精神的训练,并在教会的领导下的教友们去做;我们在这里说到教会,因为在前面所说的那个领域之内,也像在其他一切要牵涉到道德问题的领域之内一样,教会永不能忘记她自己乃是天主所指定的领导者和教师。

九七 可是,如果人类的习惯不能改变,则我们在上文所说的一切重建及改善社会秩序的话,都不过是空谈而已。关于这一点,历史已经给予充分的证明了。以前在某一个时期,也曾经存在着一种社会秩序,这种秩序,虽不能在各方面都完美,却可以某种限度的跟以时代之环境和需要为根据的正当理性相符合。现在,这个秩序是早就消灭了,其所以消灭之故,并不是因为它不能发展,不能适应随时在改变的需要和环境,而不如说是由于人类所犯的错误。人类因为过分的自私而变得硬心肠,以致不愿意尽他们的责任,使这个秩序延展到更多数的人身上去;否则呢,就是因为被虚伪的自由及其他的错误观念所诱惑、所欺骗,以致对各种的限制都感觉到不耐烦,所以努力要把一切权威都摆脱掉。

九八 所以,我们还得转过来看一看现在的经济秩序之实际状况,并且把现存经济秩序之最激烈的反对者及攻击者来注意一下,我们所谓现存经济秩序之反对者,即是指社会主义。我们对于这些都应该作一个坦白而公正的裁判;我们要把目前这种严重的罪恶更密切的考察一下,要把最主要而必需的补救办法指示出来:这个补救办法即在于道德的改革。

第三章 良十三世以来的变动

九九 自从良十三世的时代以来,无论在社会经济状况方面或是在社会主义方面,都曾发生了重大的变动。

一○○ 第一,大家都知道,整个经济背景已经大大的变动了。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你们都知道,我们那位可尊敬的前任所意识着的经济制度,乃是一种由各种人来分别供给生产所必需要的资本和劳力的经济制度。他用一句极恰当的话来描写这个制度说:‘资本如离开了劳力就没有办法。’

一○一 良十三世的全部努力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把这个经济制度调整,使之适应于真正秩序的标准;从这一点来推论,那制度本身是不必推翻的。的确,这制度并非在其本身的性质上即是罪恶;但是有时资方的雇用劳动或挣薪水阶级,却使整个企业及经济活动都由自己的意志任所欲为,只为自己单方面的利益打算,而全然不顾到劳动者们的人的尊严,不顾到经济生活的社会性,社会的公道,以及公共的福利,在这样的场合,现存的制度就违背了正当的秩序了。

一○二 诚然,直到今日,这种经济状况还并不是各处都存在的唯一的状况,因为此外还有另一种经济制度存在于一大部分有势力的人群之间,举例说,我们有各种农民阶级,他们在人类中占极大多数,而同时却能从他们的职业获得维持生活所必要的一部分正常的收益。这个农业经济制度,自也有其种种困难与问题,关于这些困难与问题,我们的前任亦曾在他的通谕里屡次的说过,而我们自己,在本通谕里亦已经提到过不止一次了。

一○三 但是,由于近代工业之广布于全世界,所以各处所最流行的,便是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这种现象,特别是从良十三世的通谕发表以来,便变得更为显著了。它的势力甚至能够达到那些生活在它的范围之外的人们之经济及社会关系,因为它可以利用它的种种便利处、不便利处、以及罪恶,来极密切的影响到他们。

一○四 因此,当我们讨论良十三世以来资本主义经济秩序所经过的种种变动时,我们所注意到的,实不仅是那些生活在资本主义及工业非常盛行的国家中的人们,而是要注意到整个的人类。

自由竞争造成独占

一○五 第一我们要提出,在我们今日,不仅是财富积聚在少数人手里,同时莫大的权力及专横的经济控制权也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去了,而这少数人又往往不是所有者本人,而是所投资金的管理人及支配人,他们尽可以把这份资金尽着自己的意思来自由的运用。

一○六 这种人因为把握并控制着金钱,所以同时也就能够控制放款,并决定它的支配法,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说是成了整个经济机体之生命血液的来源,并且把生产事业的灵魂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任何人都不敢稍稍违背他们的意思;一旦弄到这地步,他们的力量就自然成为不可抵抗的了。

一○七 这个权力的集中,这种近代经济秩序的主要特点,乃是无限制的自由竞争所造成的自然结果,因为这种自由竞争是只允许最强者能够存在,而所谓最强者,又往往是那些最能够无情的斗争的人,最不顾到良心的指示的人。

一○八 这种权力的集中,又可造成三种性质的支配权之竞争,第一是经济领域本身之内的独裁权的竞争。第二是争取政府控制权的猛烈的战斗,因为任何方面都想要利用政治上的势力和权威来作经济斗争。最后,还有各个国家本身之间的冲突。那最后一种斗争是由于两个原因产生出来的:第一是因为国家往往要遍用它的权力和政治势力来推进它的公民的经济利益,而完全不顾环境如何;第二是因为,反过来,经济的势力和经济的控制权,又常常可以解决各民族间的政治争端。

不幸的结局

一○九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你们当然知道,你们当然在深深的痛惜着,这种经济事件方面的个人主义精神是造成了怎样的最后结局。自由竞争是死去了,取而代之的乃是经济的独裁。无限制的支配野心已继续了私利的贪欲;整个经济生活已变成极度困苦而又残酷的了。更进一层,因为行政当局与经济界的责任与事务已变成交互混淆,这便产生了极坏的结果,致使国家的尊严亦为之降低。国家本来应该做一个最高的裁判者,应该站在一切党派斗争之上,用一种仁爱的精神来统治,专以正义和公共福利为目的,现在它却成了一个奴隶,不得不替人类的欲望和贪吝服务。至于说到各民族间的关系,则这同一原因又造成了两方面的结果:一方面是经济的国家主义或甚至经济的帝国主义,而另一方面则是同样有害而可恨的金融事件方面的国际主义或国际帝国主义,这种国际主义认为一个人的财产在甚么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国家。

一一○ 这些严重罪恶的补救办法,我们在本通谕的第二部分内已经就其理论方面的姿态详尽的说明过了。因此,我们在这里只消把它们的简单的复述一下就成。既然现在这种经济制度主要是以资本和劳动为基础的,接着我们就可以说,我们必须在理论上接受关于资本、劳动,及它们间相互合作关系这问题的合乎正当理性的原则,与合乎天主教义的社会哲学,然后再使这理论得以见诸实行。第一,我们应该注意到资本和劳动之社会的及个人的这两种性质,这样我们才能避免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危险。资本和劳动之间的相互关系,应该按照严格的公道的原则来决定,这种公道虽然是称为交换的公道,但却应由天主教的爱德精神来支持着。自由竞争以及经济上的独占,必须要遵守某一种公道的有一定的限度,并非凡是关于在公家当局职权之内的事件,又必须受到公家当局的有效的管制。国家的整个公务制度,必须能使整个社会符合于公共福利的要求,那就是说,符合社会正义标准的要求。如果以上几点都能办到,那么社会生活中那个最重要的部门,即经济制度,便必然会恢复其健全性以及正常的秩序。
社会主义的变动

一一一 自从良十三世的时代以来,他的战斗所认为目标的最大敌人社会主义本身,亦经过了并不下于一般经济学说所经过的重大变动。在他那个时候,社会主义颇可以称为一种单纯的体系,主张着某一些确定的互相配合的学说。现在,社会主义却大致分成了两个阵营,这两个阵营互相对立,且常发生相互间猛烈的仇视,但这二者对于社会主义所特有的一个共同原则,却都没有放弃,这原则便是对天主教信仰的反对。

较激烈的一派,共产主义

一一二 社会主义中的一派,已经过了跟我们前面所说过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所经过的极相类似的变动;它已经堕落而成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教示着并追求着两个目标:无怜惜的阶级斗争与私有财产权的完全废止。他们从事于这个目的的工作,并不是用秘密的或隐藏的方法,而是公开的、坦然的,并且种种手段都可以采用,甚至连最激烈的手段亦可以采用。为要达到这些目的,共产主义是对甚么都不畏惧,对甚么都不害怕的;他们一旦获得了权力,他们尽可以做出几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来,我们可以料想他们一定会显得非常残酷而且不人道。为证明这一点,我们只消看看东欧和亚洲一大片土地,已被他们弄得怎么腐败的样子就够;至于说他们对于圣教会和天主本身的公开仇视,唉!那更是尽人皆知,是他们的行动所证明了的。我们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来向教会之正直而忠实的儿女们提醒,说共产主义是如何的亵渎神圣,如何的大逆不道。但是有许多人却仿佛对这种迫切的危机看得很轻淡,好像并不关心似的,而一方面又漠然的让那个将以暴力和流血来达到整个社会之毁灭的学说,得以极广大的宣传开去:我们一想到这种淡漠的情形,真觉得不胜忧虑。另有一些人呢,则完全不注意到应该怎样去消灭或修改现社会的不良情形,致使人民在心理上感到绝望,因而替社会秩序之倾覆准备好了道路;对于这种人的顽冥不灵,我们则更应该严厉的谴责。

较和平的一派

一一三 另外的一派则至今仍保留着社会主义的称号,它在观点上是比较没有那么激烈,它不仅不赞成利用暴力,甚且某种限度的减轻着并缓和着阶级斗争及废止私有财产的主张。但它并不是把这些主义完全放弃。看来仿佛是如此的,社会主义对于它自己的主张,并对于共产主义者从这主张所获得的结论,已有点感到害怕起来,因此便渐渐的转向天主教传统所时时尊重的真理了;因为它的政纲已渐渐的接近信仰天主教的社会改革家所提出的要求,原是一件不能否认的事实。

一一四 它对于阶级斗争和废止私有财产的主张,已经稍稍的让了步。阶级斗争只要它不采用仇恨及互相敌对的手段,就可以说已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意见不合之正当协商办法,而以社会公道的要求为其基础了。这种情形,纵然还不能算得是我们所期待着的有福的社会和平态度,但无论如何它已经渐渐的接近了各职业团体间的互相合作。对于私有财产权所宣布的战争,亦一天天的变成缓和下去。到今日,他们所攻击的已并非真是生产工具之私有权,他们所攻击的,乃是财富主,有人违反了一切公道而窃夺了去的那种社会统治权。事实上,这种统治权并不是属于个别的所有人,而是属于国家的。如果这些变动能够继续下去,到将来,也许日渐缓和了的社会主义之信条,会渐渐的变得跟按照天主教原则改革人类社会的方案没有甚么不同了。有一种说法也是正当的,某一种形式的产权是只好保留给国家掌握,因为这种财产太容易造成经济的支配权,万一被个别的私人所掌握,就一定损害一般的社会。

一一五 像这一类正当的要求和愿望,事实上也并不跟天主教真理相违背,同时也并不是社会主义所特有的;因此,凡是并不希望走得比这更远一步的人们,其实也尽可不必去做社会主义者。

折衷之道的可能性

一一六 可是,我们不能以为,凡属共产主义者以外的一切社会主义流派,都已经在事实上或是理论上一致的回复到了这种合理的立场: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并没有放弃阶级斗争及废止私有财产的主张,不过对于这种主张比较缓进一点而已。现在,这种错误的原则既经变得缓和,而且,就某种意义可以说是消灭于无形了,那么便发生了一个问题,而且某一些地方也的确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即是说,天主教真理的原则是否也可以相当限度的让一点步,或修改一点,以便跟社会主义渐渐的汇合一起。有许多人怀抱着空幻的希望,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社会主义者争取到我们这方面来。但这些希望其实是徒然的。那些想在社会主义者群中做宣教师的人们,必须要将天主教真理整个儿的、公开而且诚恳的向他们说教,万不能沾带一丝一毫的错误。如果他们的确想做福音的宣传者,那么他们便应该努力使社会主义者们相信,他们的要求,只要是正当的,天主教真理的原则是在更有力的拥护着,而且天主教爱德精神的力量,又更可以把它们有效的推进。

一一七 但是,如果在阶级斗争及私有财产权这些问题上,社会主义已经变得这样缓和而且修正了,以致我们再也不能在这里面找到可憎的东西了,那又怎么样呢?这样一来,它是否就能够放弃了它对于天主教的仇视态度呢?这是一个使许多人都迟疑不敢决定的问题;并且有许多公教教友,深知道天主教的原则是既不能牺牲,亦不能减低分毫的,他们都将眼光转向教廷,诚恳的希望我们下一个决断,这一种形式的社会主义,既然在其错误的主张方面,已经大大的改正过来,我们究竟是否可以接受它,而不致使天主教的主张受到丝毫损害,我们究竟是否可以将它施洗,使之站到教会方面来。我们怀着慈父似的关心,极愿意使这种请求获得满足;我们现在可以如下的宣布:不论把社会主义当做一个学说,当做一个历史事件,或是当做一个运动看,如果仍然是社会主义,它总是不能跟公教会的教义相调和的,纵然在我们所指示出的那几点上,它已向真理和公道让了步,它还是不能跟公教教义相调和;其理由是在于此:它对于人类社会的看法,是根本与天主教义相冲突的。

社会主义对社会及人之社会性的看法与天主教真理不同

一一八 按照天主教的学说,人类既天赋有一种社会的性能,他之所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在社会之中过他的生活;他既处于天主所指派的一位权威者之下,他就应该充分发挥他的能力,以追求他的创造者的光荣;并且,只要他能忠实的完成他所处的地位的责任,他就可以达到尘世及永久的快乐。反之,社会主义则完全无视于或者无关心于这种个人或社会之最崇高的目的,以为人类社会之组织,其目的无非欲使人在社会中获得物质利益而已。

一一九 劳动的分配如能做得适合,就会比个人分散的努力更能够有效的生产财富。因此社会主义者就只看到生产之物质方面的姿态,便坚持着说,经济生产事业必须要集团体来执行,并且因这理由,人类必须要整个儿的屈服于社会的支配,这样才能达到财富之生产这目的。他们把尘世间福利之最大可能限度的追求,认为是无上的目的,因此他们就把更高一层的福利都附属于生产效能的追求,或甚至因而牺牲了。这种被牺牲的更高的福利,即连自由亦包含在内。他们认为,生产方式既经社会化了之后,人类的尊严纵然会因此而蒙受若干损失,但是生产出来的财富却是所有的个人所共有的,他们尽可以把这分财富任意的运用到生活的安适和教养上去,这样就会把人类尊严的损失很轻易的补偿过来了。因此,照社会主义者的看法,社会如果没有一种最激烈的强制力量在控制着,就决不可能存在而将成为一种不可想像的东西;在另一方面,照他们的计划,真正的社会权威就没有存在的余地,因而造成一种假的自由,因为真正的社会权威并不是以暂时的物质利益为基础,而是从天主,万物的创造者及最后的归宿,得来的。

公教徒与社会主义者是相对立的名词

一二○ 纵然社会主义也像其他一切的错误学说一样,也包含着某一些真理的成份在内(这一点,教会的最高当局是从来没有否认过的),但是它所根据的基础却总是一种跟真正的天主教教义相对立的,它自己所特有的人类社会学说。因此,‘宗教的社会主义’,‘天主教的社会主义’这种说法,实际上是一种自相矛盾的名词。任何人都不能同时做一个诚恳的公教教友及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者。

文化上的社会主义

一二一 我们在这里以最高权威地位所安下的一切原则,都可以同样的应用到社会主义之某一种新的现象上去,这种新的现象在今日以前绝少有人知道,但至今日,却已经成为许多社会主义派别所共有的了。这种新的现象之主要目的,便是心理及生活习惯的改造。它掩藏在友谊的伪装之下,特别的引诱着那些小孩子们,使他们依附社会主义(虽然它的活动是延及于一切人的),使那些小孩子成为坚决的社会主义者,并利用他们来建造以社会主义原则为基础的社会。

一二二 在不久以前我们所颁发的关于教育问题的通谕中,我们已经极详尽的讨论过,天主教的教育应该以甚么为正当原则,它所追求的应该是甚么目标。这种原则与目标,跟文化的社会主义之行动与作用,其中的矛盾是非常明显的,差不多用不到再加说明。但是,虽然情势的严重需要我们用莫大的气力和热情来抵抗它,但却仍有一些人对之漠不关心,把这种形态的社会主义所可能带来的可怕的危险视若无睹,或估计得太低。教廷负有一种责任,应该向这些人提醒这个威胁着我们的危机。我们应该记在心里,这种文化上的社会主义之父母,乃是自由主义,而它所产生的子孙,就必然是过激主义。

归化社会主义的公教叛徒

一二三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你们一定都能明白,我们看到有一种不幸的情形,是如何的悲痛!这种不幸的情形便是:特别是在一部分国家之中,有不少我们的教友,一方面我们固可相信他们仍能保持真正的信仰和良好的意志,但另一方面在事实上,却已经背弃了教会的阵营,而加入了社会主义的行伍。有一些人甚至公然的夸赞社会主义,并且表示信仰社会主义的理论;另有一些人则或者出于麻木,或者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一些在理论或是在事实上是社会主义性的团体。

一二四 因此,我们就怀着慈父似的关切,曾经仔细的思考过,努力推究,到底为了甚么原故,他们会迷途得如此远;我们仿佛曾听到他们之间有许多人作着这样的藉口:教会以及附从教会的人们都袒护富人而不顾到工人,一点也不替工人的利益打算;因此,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就不得不参加社会主义的行伍了。

一二五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说起来这真是一件痛心的事,不仅在从前,甚至在今日都还有不少人,他们一方面都表示信仰公教真理,而另一方面却几乎完全不顾到那个公道和仁爱的崇高法则,那崇高的法则规定着,我们不仅应该给予每个人以他所应得的,同时还应该像我们的主基督自己一样的救助我们的弟兄;更糟的情形是,甚至还有一些人,为贪欲所驱使,竟去做着压迫工人的事,而不以为耻辱。的确,有一些人甚至可以利用宗教本身,拿宗教的名义来做他们自己的不公道行为的掩护,他们以为这样便获得了保障,可以来对抗他们的雇工之显然是极正当的要求。对于这种行为,我们是始终要给予严重谴责的。这样的人所造成的结果,便是使教会蒙受冤枉,使之在外表上显得仿佛是站在富有者方面,并且常常被人埋怨,说她专帮富有者说话,而对于无产者的需要与痛苦漠然无动于衷。教会在外表上显得如此,并且受到这样的责难,这当然是不公道的,这一层,教会的整个历史都可以表示出来。我们现在所在庆祝其四十周年纪念的那份通谕本身,亦供给了充分的证据,可以说明教会及其教义所受到的这种冤枉与误解,实在是不公平之至。

欢迎迷途者回来

一二六 但是,我们却决不会因受到这种冤枉而感到毫无办法,决不会因我们这种牧者式的忧虑而感到绝望。我们的儿女们纵然有一些人不幸被这样的欺哄了,以致离开了真理和得救的道路,而迷途得这么远,但我们却决不想把他们抛弃或排斥。正相反,我们是怀抱着莫大的关切,在向他们邀请,要他们回到如慈母那样的教会的怀抱中来。愿天主叫他们听我们的话。愿天主准许,他们是从那里出去的,便应该回到那里来,要回到父亲的家里来;他们真正的责任,真正的地位是在甚么地方,他们便应该留在甚么地方,跟其他的人们一起热烈的遵从着良十三世所提出,我们所再三声言的指示,不断的努力着,按照教会的办法,站在社会正义和社会爱德精神之坚固基地上,来改造社会。他们应该坚信,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无论在甚么地方,都不能找到比与天主作伴更为充实的幸福,因为天主本来是富有的,却为了我们的缘故而变得贫穷了。并且应该坚信,靠着祂的贫穷,我们可以变得富有起来。要知道,祂是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贫穷的,就永远在劳动;祂邀请所有劳苦而负着重担子的人们,使他们到祂身边来,以便用祂那由衷的爱来充分的使他们获得苏息。祂为了处罚富有者起见,会从得到更多的人手里,要求更多的东西,决不会以通融的。

第四章 社会混乱的根源及其救济

道德的维新

一二七 可是,如果我们把这问题仔细澈底的考察一下,我们就会很清楚的看到,欲达成这种我们所深深期望着的社会改革,就必须先使天主教精神能重新澈底恢复,因为在许多国家之中,不幸已有许多从事工业的人们都已经背离了这种精神。如这一层不能办到,则我们的一切努力将均归徒劳,而我们的社会组织,将不是建筑在一块坚固的岩石上,而是建立在一片流沙上了。

一二八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我们已经大致的把近代经济世界的状况,约略的检讨了一遍,并且发现它正犯着几种极大的罪恶。我们已经重新研究了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并且发现它们纵然在其缓和了的形态中,亦是跟福音书上的诫条大相迳庭的。

一二九 我们可以引用我们那位前任的话来说:‘如果现在的社会必须要挽救,那么我们敢说,除了回复到天主教生活及天主教制度之外,就没有其他挽救的办法了。’因为只有天主教教理可以供给一种有效的补救,使人们对尘世的事物不致过分关切,而对尘世事物的过分关切,却正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当人们已经完全沉溺于尘世的事物之中时,只有天主教可以分散他的注意,使之转而关心于天堂的事物。谁能够否认这种补救的确是社会所迫切需要的呢?

近代世界之主要的混乱:灵魂的毁灭

一三○ 大部分的人都只注意于这个世界上的动乱、灾祸、和毁灭。但如果我们用天主教的眼光来看一切(我们本来应该这样做),那么,比起灵魂的毁灭,这一切又算得了甚么呢?可是,我们也能够确切的说,像今日那样的社会经济生活的状况,实使大多数的人们欲对那件最必要的事物多加注意,一定会感到非常困难。那件最必要的事情,便是他们的永久的得救。

一三一 我们既受了那位用自己的血来替世人赎罪的众牧首长的委派,来做这无数羊群的牧者兼保护者,所以我们一想到威胁着他们的危机,我们就不禁涕泪纵横。并且,我们这宗座的责任,又时时在提醒我们,叫我们怀着慈父心肠的关切,以找寻种种方法来帮助他们,同时对于其他一些由于正义和仁爱从事于与我们同样运动的人们,也要时时的呼吁,以唤醒他们不消竭的热情。因为,纵然将财富的分配方法改良,甚至能使他们获得了整个世界,但如果他们因此而丧失了自己的灵魂,那么这整个世界的财富对他们又有甚么好处呢?如果只教示他们一些健全的经济学原则,同时却允许他们沉溺于自私自利之中,迷失于漫无节制的贪欲之中,以至于‘虽然耳听着主的诰诫,但所做的一切事,却均与这些诰诫相反’,那又有甚么利益呢?

灵魂迷失的原因

一三二 人们在社会及经济事件方面这样的背离了天主教的法则,并且因此使许多人遗弃了公教的信仰,其基本原因即在于精神嗜好的迷乱,而这种精神嗜好的迷乱,又正是原罪所造成的一种恶影响,因为原罪乃是这些罪恶及其他一切罪恶的根源。因原罪之故,所以人的各种机能之惊人的和谐便被扯乱了,所以到今日,他就很容易被卑劣的欲望所带领得迷失正道,就很容易被引诱宁愿去关心这个世界上的暂时的财富,而忘记了天堂上的永久的福利。对于财富及暂时所有物的永久不会满足的渴望便是从这里产生出来的,这种渴望时时刻刻在诱惑人们,使他们破坏天主的法律,去损害他们的邻人的权利,但是现在那种经济世界的状况,却设下了比以前任何时代都更多的陷阱,来引诱人类的脆弱。因为经济状况及整个经济制度是如此的不稳定,所以那些在这种状况及制度中过日子的人们,就须要让精力不断的紧张着,严密的留意着;结果,便有许多人变得如此的硬心,可以完全不顾到良心的刺激,把一切可以使他们增加收益的手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便保障因不断的辛苦而积聚起来的财富,使得不受到幸运的突变之影响。公开市场又使任何人都有不劳而获的机会,便引诱许多人都去从事于商业买卖行为,他们的唯一目的,便是想以最低限度的劳力,来换取莫大的盈利。由于他们这种无限制的投机,价格便只跟着人类贪得的欲望而上落了,致使工业家的一切最精密的计算,都归于失效。法律对于公司组织所定的条例,将责任分散,使债务关系有一定的限度,这种办法又产生了许多荒唐的流弊。极显现的,所负责任既然大大的减轻,良心上就可以不感觉到甚么担负。在合作公司(编按:即有限公司)这个普通名词的掩护之下,便可以偷偷摸摸的干许多最坏的不公道及欺骗的事。经理人员支配着别人所辛辛苦苦积蓄起来的钱,他们尽可以用极无良心的办法,来侵犯那里投资者的利益。最后,我们应该提及的,便是人类之无所顾忌但是计算得非常精密的投机心理,这种心理可以不必适应真正的需要,而专去迎合人类最低级的欲望。由于有人想藉以敛财,于是人类不正当的欲望亦日益提高了。

一三三 如果在道德律方面作严格的坚持,并且由行政当局用权力来强制实行,也可以减轻或甚至消灭这种莫大的罪恶;但是不幸,这种方法却总没有人去办。因为,当新社会秩序正开始的时候,理性主义的学说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人心,同时,一种跟道德律相违背的经济科学,亦不久即产生出来,所以人类的贪欲就再不受到甚么制裁了。

一三四 结果,便有比以前任何时代都更多的人,他们关心的事便是不惜采取任何方法来增加他们的财产,旁的事甚么都不干,专为一己自私的利益而终身役役;像这样的人,纵然叫他们做最严重的损人的事,亦决不会迟疑的。这是一条引向毁灭的大道。那些首先走上这条道路的人们,立刻就会发现已有许多人来仿效他们做这种不正当的事,因为他们的成功是非常的显著,他们的钜大财富引得人心迷目乱,并且他们又常常讥笑这些稍有良心的人的踌躇,又能打击那些较有顾忌的竞争者。

一三五 企业界的领袖既已背弃了正当的道路,所以在任何国家之中,工人大众便也跟着陷于同样的泥淖,这自是不足为怪的事;尤其是因为许多雇主都把他们的工人仅仅当做工具,绝对不顾到他们精神上的福利,而从来也没有稍稍想到他们的更高利益,所以工人阶级便更易堕落了。我们偶一想到工厂对于工人(特别是儿童和青年)的道德,对于女童与妇人的道德所施的危机;我们偶一念及目前这种经济制度,特别是这种可耻的住家状况,对于家庭约束及家庭生活所造成的障碍;我们偶一记起遵守圣日所遭逢到的这种不可超越的困难──我们的心真不禁为之战栗。真正的天主教精神,现在已经非常普遍的受到损害了!这种精神,在过去,即在未受教育的不识字的人群之中,也曾经引起了那些崇高的情绪。现在呢,情形已大大不同,人所唯一关心的事,便是用任何方法来获得他每天所必需的面包。体力劳动这件事,原是天主所规定,俾使人类在原罪之后,仍有以图谋躯壳及灵魂的利益,但现在却已经颠倒过来,成了一种最悖逆的事的工具:因为死的物质经过工厂把身价抬得高高,变得更为可贵,人类却在工厂里腐烂且堕落了。

补救方法

一三六 经济生活必须要以天主教的原则为基础。人类的灵魂已如此可怜的趋于毁灭了,如果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它必然会阻碍一切改革社会的努力,欲图补救,我们除了坦白而诚恳的回复到圣经的教义上去,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天主持有永久生活的说法,这些说法,纵然到天地都改变了的时候,亦是不会成为过去的;人类必须重新遵守祂的教训,那才能获救。所有那些熟悉社会生活的人,都要求经济生活应该合理化,这样才能产生健全而真正的秩序。这种秩序,我们也是极希望要的,并且也尽了种种努力以促其实现;但是我们要明白,如果人类的一切努力,不能够和谐的联合起来,以模仿,并就人性所允许的可能限度来达到天主安排的神妙的统一性,那么,所谓健全而真正的秩序,也必然是非常错误而且不完全。教会用迫切的热忱在宣传的,正当理性所需要的,乃是一种完美的秩序:这种秩序,应该把天主视为一切尘世活动之第一个最高的目标,把一切尘世的事物仅仅视为天主之下的工具,我们利用这些工具,其意义无非是要藉它们的帮助,来达到我们那个最高的目标。我们亦不能因此之故而以为体力劳动是卑贱的工作,是与人类的尊严不能配合的。正相反,我们应该认识体力劳动里面正包含着造物主之明显的意志,并且应该尊重这种意志:造物主把人放到这个世界上来,原是叫他在这个世界上工作,叫他用种种方法来利用这个世界,以满足他自己的需要。那些从事于生产的人,是准许用合法而正当的方式来增加他们的财产的;的确,替社会服务并增加社会财富的人,他自己可以享有那所增加的公共财富之一合理部分,那当然是应该的事,只要他能够尊重天主的法律及旁人的权利,并按照信仰和正当理性来使用他的财产。只要所有的人都能遵守这些原则,那么无论在甚么地方,无论在甚么年代,就不仅财富的生产与获得,即连财富的使用(这在目前亦常是漫无限制的),也都可以在一个极短时期内,从新回复到适当的标准及公道的分配法。丑恶的自私自利之心,乃是目前这时代之耻辱及莫大的罪恶,我们可以用天主教之仁慈而有力的法律去对抗它;根据这个法律,人类是首先应该去追求天主的王国及主的正义,并依照主的大量和特许,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享有一部分尘世的财富。

爱德的法律必须实施

一三七 爱德乃是‘完美的关键’,所以,我们如果要达成这种改革,爱德精神必须处于一种主要的地位。有许多未尝深思的改革家,都只热衷于交换的公道,而骄傲的鄙视爱德精神之帮助,这些人真完全错误了。不错,我们如果把公道解释错了,爱德精神诚然不能替代公道,但是,纵然现状已达到了人人均能获得他所应得的东西这地步,也仍然剩着(编按:剩下)莫大的余地,可以让爱德精神去活动。因为,我们纵然能极忠实的遵守公道,但单单靠公道,却只能消灭社会斗争的原因,而永远不能造成人心和灵魂的团结。一切社会制度的目的,无非是在于确立社会的和平并推进人类的互助,但灵魂的团结,却正是制度之所以能稳定的主要原因,无论这些制度在表面上是显得如何完美。我们过去的一切经验都可以证明,如果没有灵魂的团结,即连最聪明的规则也会完全失效的。必须要使社会的各组成分子都具有亲切的信念,深知他们都是同一个家族的分子,都是同一位圣父的儿女,并且又深知他们在基督身上合为一体,‘每个人都互为肢体’:定要做到这一步,我们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结合起来,作和谐的努力,以追求共同的福利;定要做到这一步,然后有钱及有势的人,才能改变了他们过去那种对他们穷苦的弟兄漠视的态度,转而对他们怀抱有效的关切,才能以爱德的感觉来听取他们正当的抱怨,才能愿意宽恕他们所可能犯的错误与过失。同样的,工人们也会把仇视和嫉妒的感觉完全放开,这些感觉原是社会斗争的煽动者用巧妙的手段挑引起来的。他们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乃是天主大智大慧所规划给他们的,他们如能明白这些,就不仅不会再对这地位感觉到厌倦,并且会对之生出一种骄傲的感觉,因为他们知道任何人只要能完成自己的责任,就等于替公共福利在作有效而荣誉的服务,并且又是在步天主的后尘,因为天主一方面虽然是神,但祂在人群中却愿意做一个木匠,并且以木匠之子的身分为人所知。

一件困难的工作

一三八 由于这种福音书的精神(这种精神便是天主教的节制及博爱精神)再度传播于全世界,我们坚信一定能达到我们所深切期望的人类社会之完全复兴的境地,一定能达到‘在基督之王国里的基督之和平’。从我们的任期刚开始的时候起,我们已经下了最坚定的决心,要把我们全部的精力及我们全部的牧者式的关切,都用以促成这种和平的实现。可敬的神昆们:你们乃是由圣神指定,来跟我们一起统治这个主的教会的,你们也尽了莫大的努力,并怀抱可敬的热情,在全世界的各部分工作着,并且在异教徒群中也作着神圣的布道工作,你们所追求的,也正是与我们同样的这个在今日非常重要而且必需的目的。我们在这里向你们作你们所应得的赞美。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许多有神职及无神职的人们,我们也欢快的看到他们每日都在做这个伟大的工作,并给予种种有用的帮助;还有我们那些加入公教进行会(编者:Catholic Action上世纪初在天主教会内流行的一个运动、组织)的可爱的神子们,他们也怀抱莫大的热忱,在帮助我们解决种种社会问题。(教会由于其神圣的机构,是有权利并且有责任,应该来处理这些问题的。)这些人,也同样的应该受到我们的赞美。同时,我们还要坚决的再三的向你们这些跟从天主的人们诰诫,你们应该不遗余力,不避任何艰难的干下去,应该一天一天的变得更为勇敢。我们所向他们提出的这件工作,的确是很艰难的,因为我们深知道,无论是在社会的上层阶级方面,或是在下层阶级方面,这两方面都有无数的困难须要克服。但是他们却绝不能因此而灰心,同时也绝不能稍有犹疑,以致让别人用种种技巧,引诱他们背离了原来的宗旨。担当严酷的战斗,正就是一个天主教信徒的责任;忍受艰苦的工作,也就是那些当基督的良好兵士,并且密切跟从他们的步武的人们之应有命运。

一三九 我们应该完全依恃那‘愿意一切的人都获救’的天主的帮助;我们应该用尽我们的力量,来帮助那些背离了天主的不幸的灵魂;我们应该使他们不要像过去那样的专沉浸于一切尘世的关虑,要教示他们以坚信的态度来希冀永久的事物。真的,有时候这种工作会显得并没有像初时看去那么难于完成。因为即使在最堕落的心灵之深度(编按:应是深处),也会隐藏着一种大得意想不到的精神力,正如残灰里隐藏着火花似的,──这便是‘天然的天主教灵魂’之清楚的证据,──所以,另有许多人既是由于无知或由于不利的环境,才迷失到错误中去的,像这样的人的心里所隐藏着的精神力,当要更大到不知多少!

一四○ 至于其余的事情,则工人团体本身即是一个愉快的征兆,可以表明将来社会的改革定能完成。我们看到在这些团体之中有许多青年工人,都极愿意听从圣宠的召唤,都怀抱莫大的热情,在那里努力,要把他们的同伴争取到基督方面来,我们心中真感到说不出的愉快。另有一些工人组织的领袖们也是同样值得赞美的,他们牺牲了自己的利益,专关心于他们的同伴的幸福,非常谨慎的在努力着,以使他们的正当要求,跟他们整个职业团体的繁荣相调和,同时,他们也绝不让任何困难和挫折,来使他们放弃这种崇高的工作。此外还有许多年轻人,由于他们的才能或他们的财富,将来定能在上层阶级的社会中占一些重要地位的,他们也更热心的在那里研究社会问题了。这些青年又令我们生出最大的希望,相信他们定能终身从事于社会改革的工作。

应走的道路

一四一 因此,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目前的情况已将应走的道路清清楚楚的指出来了。照现在这情形,就像在以前的教会史上不止一次的情形一样,我们正逢到了一个几乎已大大的回复到异教主义去的世界。现在已经有这么许多阶级的人否认了基督,为要把这些人带回到基督身边来,我们应该就在他们那些阶级里面,找出一些懂得他们的心理又懂得他们的希望的,并且能够用一些友爱的爱德的精神,以博得他们的同情的人们,将这样的人来集合,来训练,使得成为教会之辅助的战士。这是无疑的,工人群中的一批最早的最直接的宗徒,必须他们自身也是工人;而工商业界的宗徒,则必须自身也是雇主及商人。

一四二 所以,可敬的神昆们,你们和你们属下的有神职的人们,应该负起责任来,要在工人们和雇主们群中,谨慎的选择这些无神职的宗徒,并且把他们很适当的训练起来。在这里所加诸于教士们的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易的工作,所以,一切准备接受神职的人们,都应该同时适当的准备着,要仔细的研究社会问题,以便适应这种工作。可是还有一件事也是应该特别注意的,你们对于你们所特选出来,预备使之去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们,还应该留意的观察,看他们是否天赋有一种敏锐的正义感,会用一种真正是大丈夫式的坚持,来反对不公道的要求和不公道的行动;看他们是否能够时时小心翼翼的避免了各种极端的主张;并且更重要的是,看他们是否能透澈的充盈着基督的爱德精神,因为只有这种精神,才能够改造人心,才能够坚决而温和的抱定主意,渐渐的达到适当的公平的法律。这条道路,在过去已经证明了是可以获得成功的,我们现在自应当遵守不渝。

一四三 更进一步,我们还要以主的名义,向那被选出来做这项工作的可爱的神子们诚恳的诰诫,他们应该用全副精力来从事于这项交讬给他们的改造人类的工作。在他们执行这项最是教士式并且最是宗徒式的工作时,他们更应该尽量利用天主教训练之种种有力的帮助,要遵照天主教的路线来指导青年,来创立种种团体,并组织种种研究机关。更重要的,正如我们在‘我们的心’那分通谕里所说的,人们还应该把‘避静神工’看得十分郑重,并且确切的实行,以便裨益于他们的修养,因为这是个人改革亦复是社会改革的一种宝贵的手段。我们曾经用最确切的语辞来说过,这种精神训练──避静神工──对于一般教友,特别是对于工人,实最为有用,所以我们热烈的推荐着;因为,在这种精神的学校中,不仅可以造成最出色的天主教友,同时各种生活方式的真正宗徒都可以从这里训练出来,并用基督的心灵之火来鼓励着。他们从这个学校出发,便像宗徒们从耶路撒冷的晚餐大厅出发一样,信仰坚决,在各种试验下都能坚持不屈,热情燃烧,专心致志的用各种方式来扩展基督的王国。

一四四 的确,今日的世界痛感缺乏一些基督之勇敢的战士,让他们竭尽全身的气力来保卫人类,使得不致陷于这种悲惨的厄境,因为,如果福音书上的教训被放弃,而这种不仅违反天主的法律,同时又违反自然的法律的社会秩序仍然盛行着,那么悲惨的厄境就决不可避免了。至于基督的教会本身,她是建立在坚固的岩石上的,它全然无所恐惧,因为它知道,地狱的门决不会把它克服的;几世纪来的经验告诉了它,即连最猛烈的暴风雨都会过去,结果它是只有更为坚强,它总是最后的胜利者。可是,它一想起有这么许多的痛苦,在这个世界上使千万人不能摆脱,特别是想起有这么许多精神上的罪恶,使基督以宝血为之赎罪的这么许多灵魂,都陷于永劫之中,它那慈母似的心,就不免大大感动。所以,如要挽回这种严重的不幸,以拯救人类社会,我们便应该把每一块石头都翻过来。

一四五 如要达到这个唯一的目的,我们必须一方面向天主作勤恳而热烈的祈祷以为支持,一方面竭尽我们的全力来工作。因为,只要能邀得圣宠的帮助,人类的命运就可以掌握在我们手中。

一切善良人之间的密切团结与和谐

一四六 可敬的神昆们和可爱的神子们!我们不能让这些尘世的儿女在宣传工作方面显得比我们更为聪明,因为我们凭着主的恩宠,乃是光的儿女。我们看到这些人们巧妙的选择着并训练着一些坚决的门徒,让他们每天在各方面广泛的宣传着这些错误的学说。并且,当他们需要更猛烈的攻击教会之时,我们就看到他们把一切内部的争端都放下了,很调和的联合成一条单一的战线,用共同的努力来达到这个共同的目标。

一四七 的确,任何人都知道,在社会和经济方面,就像在教育和宗教方面一样,公教徒之永不疲倦的热情,已辛苦的推动了许多崇高的工作。但是,这种工作因为被引导到太多方面的活动上去,以致这种可敬而自我牺牲的活动,有时也难免减少了它一部分效力。所以,一切有善良意志的人,应该联合起来。一切在教会抚牧下的人们,都应该立定意志,为基督作这种善良而和平的斗争,并就他们的才能、力量、和地位所许可的程度,按照良十三世在他那不朽的‘新事’通谕里所定下的原则,来努力参加把人类社会就天主教的方式以复兴的工作。他们不应该去追求他们自己及属于他们自己的事物,而应该去追求属于耶稣基督的事物。他们不应该用不正当的固执,来坚持他们自己的理想,无论这些理想是如何美满,如果更重大的公共福利需要他们将它们放弃,他们就应该放弃它们;基督应该在一切之中,在一切之上统治的,荣誉和权力应该永远永远属于基督。为使这个愉快的结局易于达到,我们以慈父心肠的热情,将宗徒遐福赐于一切讬付给我们照顾的公教大家族的分子,并怀抱特殊的关心,赐福于那些由全知天主特别讬付给我们的从事于体力劳动的工人们,并赐福于信仰公教的雇主们。

一九三一年,即我们就教宗位的第十年,五月十五日颁发于罗马圣伯多禄大堂。

教宗庇护十一世


教宗庇护十一世,《四十周年》,戴明我译,载于《社会秩序之重建》,香港真理学会,一九四九年。
准印者:恩理觉主教

余伟华校对整理,二零零三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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