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期性虐待、性別焦慮,以及後悔「過渡」:比利(Billy)的故事

作者:WALT HEYER

比利(Billy)並不是第一個用跨性別身份來逃避痛苦和創傷的人。今後,心理治療師應認真了解個案背後的獨特成因,才可鼓勵性別不安患者探求荷爾蒙和手術治療。

比利(Billy B.)的故事並不特殊,也不獨特。許多寫信給我表示對改變性別感到後悔的人,他們都有著童年時遭受性虐待的共同經歷。在過去的十年間,像他這樣的故事塞滿了我的電郵箱。而這也正是我詢問他能否分享其故事的原因。

 

比利記得,當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對男孩與女孩之間的差異,以及他與姐姐之間的差異感到非常好奇。在比利上一年級的時候,他環顧著教室,懷疑自己屬於什麼:是男生還是女生?比利說,他的身體告訴他,他屬於男生,但他的思想卻告訴他,他是屬於女生。

比利說,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因為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在家裡使用了姐姐的化妝品和戴上她的耳環,將自己打扮成女孩的樣子。這可能是孩子成長過程中會出現的一種良性行為,但在某些情況下,它可以演變成逃避現實的一個幻想世界。

 

比利是個身形纖瘦的小男孩,患有語言障礙,以致經常被其他孩子取笑和戲弄。當他想說話的時候,孩子們就嘲笑他:「你在說甚麽呢?」以及「我聽不懂你說什麼」。由於比利個子太小,在言語上也很難對他們作出反擊,所以他忍氣吞聲和選擇退縮。

 

比利渴望擺脫他那瘦削的身體和語言上的障礙。因此在每晚睡前的禱告中,他都祈求上帝能把他變成一個女孩,這樣其他孩子就不會取笑他了。但是,誰也不能因此而得出以下結論:比利所選擇的情緒避難所是變成一個女孩(或者如現在的專家們所稱呼的「跨性別兒童」)。他其實只是一個在受人欺負後,試圖尋找應對方法的小男孩。

 

虐待、羞辱和痛苦

 

在六年級那年的夏天,比利的世界崩塌了。在夏季游泳聯賽中,比利的新跳水教練把他作為性虐待的目標(施虐者總有本事挑選最軟弱的孩子下手)。比利說:「教練和我一起玩耍。」但換句話說,跳水教練對一個脆弱的孩子犯下了可怕的罪行。

 

正如最近才勉強站出來講述多年前被體育醫生Larry Nassar性侵的數百名女體操運動員一樣,比利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創傷,他在很長時間裡都沒有找過任何人傾訴。比利通過劇烈的體育運動(如騎單車、游泳和跑步)來避開情緒問題。比利說,他會一直做劇烈運動,「直至我身體裡的疼痛超過我內心的痛苦」。他還會利用姐姐的化妝品和耳環來逃避現實。他說,在遭受性侵之後,「我非常討厭我的附屬物(也就是他的男性生殖器)」。

 

比利(Billy)並不是第一個用跨性別身份來逃避痛苦和創傷的人。事實上,比利的故事和我自己的故事並沒什麼不同。我從其他為試圖變性而感到後悔的人那裡聽到的故事中,發現他們在童年時期曾遭受過性虐待的個案比比皆是。

 

被性侵犯者的羞恥和痛苦是遠遠超出人們所能想像的。大多數受虐兒童把這種感覺藏於內心深處,將記憶拒之門外。痛苦、羞恥、內疚和恐懼的感受往往使他們不願告訴任何人有關被性侵的事情,就算他們曾經有告訴過別人,那也是在事情發生了很久很久之後。

 

許多性侵受害者(譬如比利、我和其他寫信給我的人)都被「LGBT」(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的統稱)心理治療師所迷惑,他們建議,正確的治療方法是從使用強效性荷爾蒙開始,然後進行性別「確認」手術。問題是,使用荷爾蒙和進行手術都無法有效地為性創傷所引起的抑鬱症或其他疾病提供到長期治療。實在有太多治療師在還未診斷和治療共存的精神障礙(如抑鬱症、恐懼症和適應障礙),就急於開出激素類藥物的處方和作出進行外科手術的建議。比利的故事說明了,人們想要通過手術來改變他或她身體之背後原因,需要深入探究 ,而不是假設穿著異性服裝或扮演異性角色的孩子們就有變性的需要。

 

正如許多認為自己是女性並希望通過手術切除生殖器的男性一樣,比利仍然受女性吸引。上了大學後,比利愛上了一個女人,強烈的感情使他 內心抑壓的情緒釋放出來。他不知所措,問他姐姐意見,比利的姐姐為他找來一位性治療師。比利說:「一年的治療後,我再花了許多年去尋找我為何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要弄清楚創傷性事件如何及為何會影響人們的行為絕非輕而易舉,尤其是在此探討過程的早期階段。例如,在比利告訴了治療師關於被性虐待的事件後,他們並沒有深入探討這個有話題,反而是將重點放在比利感覺自己像個女人這一點上。之後,比利閱讀了所有他能找到的相關書籍,他開始相信若他變性的話,那一切都將會好起來。於是乎,他心想這是必須要做的事(變性),在得到治療師的肯定,便決定通過手術將其男性生殖器變成女性生殖器。

 

然後,比利的治療師將他轉介給新奧爾良的一名醫生,這名醫生首先提供荷爾蒙療法來開始助他「過渡」。再來就是進行讓他變得女性化的整容手術、生殖器轉換手術、透過節食方法減少肌肉,還有將他的名字從「比利」(Billy)改成「比莉」(Billie)。他保住了自己的事業,但這對「過渡」人士來說絕非易事。「比莉」曾經是一名在事業生涯上擁有極高抱負的工程師。

 

然而,套用比利的話來說便是:「所有付出的努力、痛苦和花費都是徒勞的。」當了七至八年的女人後,比利開始參加教會。隨著對上帝信仰的增長,他意識到,他的跨性別生活是一個無法再支撐下去的謊言。從那時起,比利開始認真考慮回歸到上帝最初想讓他成為的那個人。

 

於是在祈禱過後,比莉找到公司的經理層,向他們表明希望做回比利的身份。他們對此決定均表示同情、理解和支持。再後來,當男性荷爾蒙開始讓比利看起來更像男性而不是女性時,經理公開通知同事們「比莉」變回了「比利」。

 

令人難以置信和高興的是,他們對此表示非常支持,好幾個人更在會議上對比利作出鼓勵。正如比利所說:「上帝創造了這條道路!」比莉成功地變回了比利,他還遇到在前一段婚姻中育有兩個女兒的一位美麗女士。他們從相識到相愛,並最終在2011年踏入婚姻的殿堂。

 

「我是另一個他」

 

當比利第一次給我發電子郵件時,他的主題是「我是另一個他」,意思是人數越趨增加群體中的另一個他,這群體中包括年輕人、老年人、以前被認為是跨性別的人,以及現在已經變回原來性別生活的人。比利的意思是,他同樣是「另一個」被診斷為性別不安的人,這些人在年輕的時候就遭受過性虐待,並隨後得到醫生向他們作出錯誤保證,表示他們的問題可以靠接受性荷爾蒙治療和進行變性手術而消失。

 

值得讚揚的是,最近媒體對於由遭受性虐待的女性所發起的「我也是」(me too)運動高度關注,但這運動只是故事的一半。那些像比利這樣被年長男性性虐待的男孩其實也應該被包括在內。或許是時候發起一場新的「我是另一個他」(I’m another)運動來幫助那些遭受雙重傷害(他們先是遭受性虐待,然後又接受了外科手術)的人。正如比利所說,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去說服其他人使用正確的名字和代詞,並獲得跨性別衛生間的使用權之後,到頭來一切卻是「徒勞無益的」。

 

比利說:「我確實會遇到問題,但我選擇過上幸福及富意義的生活,讓所遇到的問題成就一個更好的自己。」比利說他選擇通過耶穌基督從天主那裡得到力量、安慰和寬恕,從此生活得幸福快樂。

 

我與那些對試圖改變性別而感到後悔,並聯繫我的人一起工作。憑著令人印象深刻的自我意識,他們能夠清楚地表達觸發其跨性別身份意識的原因是什麼。他們總是能指出過去發生的某些情況(通常是出於性侵犯—但並非總是),因而導致他們想要逃避自己的身份,變成另一個人。

 

大多數被認為是跨性別的人士均患有多種未確診的合併症。但是,性別治療師往往忽視了應該通過合理有效的心理治療來解決的潛在因素,反而會選擇通過提供荷爾蒙和手術來確認跨性別身份。

 

今後,心理治療師應認真了解個案背後的獨特成因,才可鼓勵性別不安患者探求荷爾蒙和手術治療。

 

原文:Childhood Sexual Abuse, Gender Dysphoria, and Transition Regret: Billy’s Story

Childhood Sexual Abuse, Gender Dysphoria, and Transition Regret: Billy’s Story

Public Discourse版權所有